第一卷 圣光下的荆棘（29）（2 / 2）

“小温德利，你最好没有骗我。”西瑞尔深吸一口气，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随后朝着斐迪南比

了个手势，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后离开。

小温德利低垂着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嘴角，眼神里充满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还隐隐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就算去了文森特城，他们也不会找到比阿特利斯的。

“我不会骗你的，我当然没有骗你。”小温德利轻声呢喃着。

西瑞尔站在一片昏暗的烛光下，回首看向一望无垠的雪地，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比阿特利斯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根本抵御不了这魔界的寒意料峭，更何况他还有可能怀了自己的孩子。

双重的危机如同一条布满倒刺的绳索紧紧束缚着西瑞尔，将他扎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痕。

或许，他应该亲自去一趟———

“陛下！”最早派出城去的护卫队回来了，为首的侍卫长带着一身的寒意气喘吁吁的入内。

西瑞尔回头看他，“找到了吗？”

“我们在城外的森林里发现了一些残骸，以及衣服的碎片，衣服上印着——”侍卫长朝旁边的小温德利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印着温德利家的图腾，应该是温德利家族的家仆。”

小温德利闻言，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那位侍卫长。

“什么？！”西瑞尔剑眉一凛，瞳孔随之缩紧，他一把揪住侍卫长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初步估计是在森林里遭遇了野兽的袭击，一群人被吃得只剩下骨头了。”侍卫长越说声音越小，在西瑞尔强势的威压之下他就快要喘不上气了。

西瑞尔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这一瞬他宁愿相信小温德利的鬼话，相信比阿特利斯并不在随行队伍里，相信他现在一定完好无损的躲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

前所未有的寒意在一瞬间侵蚀了西瑞尔的身心，他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而那名侍卫长已经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西瑞尔用了无生气的口吻开口问道，“尸体在哪里？”

已经分辨不出原貌的白骨和零零碎碎的衣料被摊开在西瑞尔面前，那上面还附着着浓厚的血腥味。城郊的森林与黑森林相接，时不时的会有野兽出来捕食，尤其是暴风雪相对少一些的五月。

西瑞尔看着这一堆白骨，抑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利刃似的眼在小温德利身上划过，“温德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比阿特利斯是不是跟他们走的？”

他双眼发红，整个人已经临近暴怒的边缘，这幅模样看得小温德利心虚的低垂着眼，不敢再与他对视。上一次见到这幅模样的西瑞尔还是在他收拾叛军的时候，杀气腾腾得如同一把被血浸透的刃，无论谁靠近都会被刺得遍体鳞伤。

小温德利的呼吸越发急促，明明屋子里的温度并不算太高，可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到底是不是跟他们走的！”西瑞尔一字一顿的问他，黑色的烟雾缭绕在他二人周围，一只无形的手已经攀上小温德利的脖颈，只要再稍一用力，这脆弱又纤细的脖颈就会被拧断。

小温德利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压迫感，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距离死亡这样近，并且这一切的来源都是西瑞尔。他无法挣扎更无力动弹，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是……”小温德利的声音很干涩。

这一句肯定彻底击碎了西瑞尔的幻想，那一日看着奄奄一息的比阿特利斯的恐惧与无助再次席卷而来，而这一次来的更加猛烈，他几乎已经忘了该怎么呼吸。

这一堆充斥着血腥味的骨骸里有一部分书属于比阿特利斯的，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浑身发冷。就在昨天，他还和他漫步在花房里，那样

鲜活那样温柔，整个人沐浴着一层乳白色的光。

因为身体的缘故，他的手总带着无法驱散的寒意，但在轻轻捏过西瑞尔的掌心时指腹依旧是柔软的，会让西瑞尔的心就此温柔下来。

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所有关于比阿特利斯的画面在西瑞尔脑海里重复出现。神像前他转身回眸时的温柔与神情里的悲悯，橡树下如同呓语一般的低喃以及那缕垂落在西瑞尔面颊上的发，还有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轻声说着西瑞尔我只有你了时的无助与信任。

藏书室里隐秘而美好的吻，比阿特利斯屋后草丛里霸道的吻，奄奄一息之际毫无保留的吻，以及那一日在花房里缠绵悱恻的吻。

西瑞尔完全无法接受，他变成了一滩冷冰冰的沾满了鲜血的白骨的事实。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在侍卫长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一股甜腥的味道冲破了他的喉咙，猝不及防的喷薄而出。

“西瑞尔！”

“陛下！”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滴落，在地面开出一朵朵诡异且绚丽的花，西瑞尔喘了好几口气，随后才对侍卫长道，“布兰登·温德利男爵，谋害瓦尔艾夫王后及其子嗣，即日起贬为庶民，收押天牢，任何人不得替他求情，否则以同罪论处！”

“陛下……”侍卫长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西瑞尔。

至于小温德利，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在西瑞尔对他的宣判下那张漂亮的脸蛋如同开败了玫瑰花。

西瑞尔的手紧握成拳，声音沉稳有力，听得人一阵胆寒，“我想民主，但你们逼我独裁，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