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圣光下的荆棘（33）（2 / 2）

话音刚落，他俩就同时感受到了小腹处的动静，腹中的胎儿突然蹬了一下，西斯抬起自己的手掌在比阿特利斯面前轻晃了一下，“您看，他踢我了。”

塞斯特与萨洛纳对立而视，姿态不卑不亢，虽然在来的路上那些大臣与士兵看他的眼神并不算太友好，甚至还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敌意——也难怪，毕竟他们的魔王陛下数月前刚把这一位打落山崖，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萨洛纳来回打量着塞斯特，懒洋洋的开口道，“我认为可以合作，毕竟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虽然我也不大认同你们是格瑞依德的盟友。”

“只是共赢而已，谈不上结盟。”塞斯特冷冷地开口道，“更何况伯若埃得势头蹿得如此猛，也与格瑞依德的扶持脱不开干系。”

萨洛纳眼眸微微眯起，“你什么意思？”

“领主大人，您的属下和伯若埃得的兵器交易您难道不知道？”塞斯特故作讶异，眼睛在萨洛纳脸上打量了一圈，“魔王陛下还以为那是您默许的。”

那神色，分明是在嘲讽萨洛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多谢提醒，塞斯特侯爵阁下。”萨洛纳嘴角上扬，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今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能有这么有头脑的属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

“您想知道？”塞斯特看着他，“那需要您等价交换。”

“怎么交换？”

“我问您一个问题，您如实回答，之后我就告诉您答案。”

萨洛纳做了个

请的手势，“请说。”

塞斯特俊逸清秀的眉眼紧紧盯着萨洛纳，将对方狡黠的笑容尽收眼底，“比阿特利斯是不是在这里？”

一阵寒风吹来，不轻不重的拍打着掩得严严实实的窗，比阿特利斯在与西斯的闲聊中终于迎来了困意，说着说着话便低垂着眼眸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西斯取了搭在一旁的毛毯跟他盖上，放轻了脚步转身离开。

他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在梦里这世上没有人魔之分、没有战争与杀伐，一切都美好而纯净，漫山遍野都是鲜花，随处都可以听见人们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他与西瑞尔肩并肩走在一条被松柏遮住了阳光的长街上，身前身后还有两三个孩童嬉笑打闹着。

突然画面一转，所有的一切都被笼上一层摸不着的黑雾，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欢声笑语都变成了哀嚎与哭泣；原本在他身边的西瑞尔浑身是血的站在一堆尸骨面前，那双碧绿的眼眸里闪烁着陌生的令他恐惧的光。

充满了杀戮与残忍，仿佛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随着一声不似人类的怒吼，西瑞尔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可怖，他的头上长出了一对漆黑的兽耳，目光变得浑浊，谁也阻挡不了他的嗜血与杀戮。

比阿特利斯眼前的所有生灵都被他杀光了，最终那头由西瑞尔化作的野兽毫不犹豫的扑向了比阿特利斯，他的手紧紧掐着比阿特利斯的脖子，掐得人喘不上气。

“西瑞尔…西瑞尔……”比阿特利斯无力挣扎，痛苦的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他的眼中满是泪水，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努力伸长了手臂想要去摸一摸西瑞尔的脸庞。

“啊———！”就在他指尖触及到对方脸颊的一瞬间，西瑞尔突然爆发出一阵狂吼，他的眼神在浑浊与清醒之间徘徊了好一会儿，突然顺着眼角淌出了两行血泪。

西瑞尔喘着粗气后退了几步，将自己与比阿特利斯之间拉开距离。比阿特利斯一阵猛烈的咳嗽，险些要把肺给咳碎了，他咬紧牙关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朝着西瑞尔所在的方向走。

可他每走一步，西瑞尔就后退一步。

“别过来，别过来。”西瑞尔的声音几乎是要着牙关发出来的。

“西瑞尔，让我看看你。”比阿特利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西瑞尔用力挥了一掌，原本长在路边的树便横在了他们中间，粗壮的树干成了最好的阻碍，生生把人隔在了两端。

“西瑞尔！”

比阿特利斯出声的同时，西瑞尔终于无法压制自己的内心的狂躁与暴戾，原本尚在挣扎中的双眼彻底变得浑浊，他连看都不再看比阿特利斯一眼，化作一只通体漆黑的兽一路狂奔着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漆黑而幽深的森林深处。

“不——！”比阿特利斯拼命地大喊一声。

随即从这个由美好开始以绝望收尾的梦境里清醒过来，他眼眶微湿，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张脸苍白如纸，他惊魂未定的摸了摸后背，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这个梦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令此刻的他心跳仍旧在加快，耳畔仍然是那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那似人似兽的嘶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