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沈玉锵当然知道，还不是为了哄小孩儿。

阮璆鸣笑得开心，他的酒窝似乎长错了地方，唇角比别人都要深，笑起来时挤得脸颊肉肉的，稚气十足。

——

如果当时换个奖励，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沈琳琅把她哥从窗边推走，在腿上盖了个毯子。

沈玉锵看着她忙活，问她：“上次你老师不是问了你保研的事？怎么说了？”

沈琳琅手下一顿，“老师说我有一项成绩没有达标，保不了。”

沈玉锵眯缝着眼，自己将轮椅换了个方向：“是吗？还有十天开学了吧？你早点过去，别到了再急匆匆的。”

“那哥怎么办？”沈琳琅急道。

“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沈玉锵说。“还有护工呢，哪儿非得用你。”

见沈琳琅不说话，他又道：“那既然保不了研，那你要不要试着考一考？”

沈琳琅摇了摇头，起身，“哥，你明天要去医院检查，别忘了。”

“哦。”沈玉锵不怎么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多的期望也磨没了。

窗外有点小雨。

沈玉锵偏头看了看，觉得街口站了一个人影。他晃了神，再看却什么也没有。

看错了吧。他想。

手里拿了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沈玉锵在纸上轻轻描摹，手指似触未触，温柔得像片羽毛。

他眼前仍然是那个小小少年。

刚出事的时候，沈玉锵浑浑噩噩。他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好好笑着的妈妈，下一秒就成了一滩鲜血。而他，几步的距离，却怎么也过不去。

那几步，是阴阳两隔。

双腿没了知觉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一直拒绝回想那天，也拒绝去好好梳理其中的曲折。

阮璆鸣呢？恍惚间，他突然想。

他怎么跑了？

怎么不来道歉？

沈玉锵咬牙，气得想把阮璆鸣揪过来打一顿。

他无意识地看着窗外，看着看着，觉得阮璆鸣还站在路口，等他一起上学。窗外雨雾织成纱，把整个世界都弄得灰蒙蒙的。

他看见沈琳琅冲上去揪住那个人的衣领，大吼大叫。他皱眉，姑娘家的像什么样子。

后来才反应过来，那真的是阮璆鸣。

他来干什么，是来找他吗？

然后他看见沈琳琅骂够了，放开了他，转而阮璆鸣又站了会儿，走了。

外面是不是有点冷？没穿外套又淋雨，会感冒的吧。

沈玉锵想着这个，一夜未眠。

第二天，接到沈玉锵电话的沈琳琅气冲冲地去了阮璆鸣家。

——

沈玉锵看着低着头的阮璆鸣，忍不住地想笑。

十年过去，少年身量长开，只是瘦得脱形，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只剩一层皮。

阮璆鸣目光闪躲，就算抬了头，也是垂着眼不看他。沈玉锵生了气，他此刻恨不得把阮璆鸣打一顿，再抱着他逼着他说他想他。

沈玉锵问阮璆鸣是不是喜欢他。

阮璆鸣反应激烈，沈玉锵眼尖地发现，阮璆鸣的手正机械性地扣挠自己的手心。

他立即抓过他的手，看见袖子底下几条若隐若现的伤疤。

于是沈玉锵逼着阮璆鸣留下来。

——

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家庭医生，医生告诉他大概率是抑郁+焦虑的症状。他放下电话，心里又气又疼。

十年不见，他就能把自己作贱成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