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也不知醒了多久,阮璆鸣走下床,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又摸黑回到了房间。他拿出床头柜里的药盒,熟练地掏出一颗含水服下,躺回床上数羊。
一,二,三,四……
一颗泪打眼角滑落,渗入枕巾。
沈玉锵治好了腿,也就不需要人照顾了。
他也该走了。
沈玉锵以后,说不定会娶一个温柔小意的妻子,育有一对儿女,节假日时,夫妻俩会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玩儿,二十年,三十年。
而他,会带着爱与罪孽,独自活下去。
黑暗如附骨之蛆,好不容易驱走又不依不饶地缠上,围绕,包裹,仿佛再不会消失。
——
沈玉锵接到医生电话时,刚刚结束一轮复健。
“他昨天没去那儿?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嗯?不在一起,我让他去找你,我就不陪着了……”
“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医生气急败坏,简直想把沈玉锵拽过来当年吼。
“天!你还什么都没解释就让他回去!”
“我只是想给他个惊喜……”沈玉锵还有些懵,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说了不要以普通人的思维去揣测抑郁症患者!不!!要!!!天啊我不想说什么了,现在,找个人陪他过来!”没等他说话,医生挂断了电话。
沈玉锵愣住了,赶紧拨了家里的电话。
“喂?”
沈玉锵松了口气,小心问他:“鸣鸣,你昨天怎么没去心理医生那儿呢?”
那边似乎顿了一顿,阮璆鸣答道:“我忘了。”
“哦,这样……那,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没有。”
“那你等一会儿我,我回去找你,好吗?”
没等那边说什么,沈玉锵就挂了电话,让司机接了他就往家里赶。
此前一直想着等能走路了再出现在阮璆鸣面前,意求给他个惊喜,或许是阮璆鸣最近表现得太好给了他错觉,让他忘了他的鸣鸣还患着病呢。
回头想想,他暗骂自己,不知道鸣鸣有多难受。
——
打开门,阮璆鸣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就迎上来扶着他:“你怎么突然要回来?”
“陪你去看医生。”
阮璆鸣咬了一下嘴唇,难堪道:“我自己可以。”
沈玉锵一坐下来就抓住了他的手,急忙道歉:“鸣鸣,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
他太急于说清楚,以至于语无伦次:“我是想,等我能走路了再……我,我没考虑到你的想法,我以为这是个惊喜……”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就是想自己走到你面前,然后问你,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阮璆鸣没有说话,沈玉锵有些忐忑,下一秒却看见青年的手上多了砸了两滴液体。他一下慌了,捧住青年的脸,忙乱地给他抹眼泪:
“你,鸣鸣,我错了,我忘了你的病,是我没考虑好,你别哭……”
阮璆鸣摇摇头,迟疑地抱住他,轻轻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沈玉锵轻拍他的背,听见青年的哭声越来越放肆,哭得他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揪着疼。
阮璆鸣抱了许久,渐渐地不再哭了。可他之前哭的时候不管不顾,此时却害臊起来,埋在对方胸口不肯出来。
沈玉锵小心地问:“我们去看医生吧?”
阮璆鸣点点头,头发蹭着沈玉锵的下巴,有些痒。
“你……别看我。”阮璆鸣难为情地命令沈玉锵,逃也似的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出来了。
——
医生送他们走的时候,一边瞪着沈玉锵一边露出迷之微笑。沈玉锵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连忙拉着青年要走。
直到他的手上传来微微的拉扯感,他停下来,疑惑地看向阮璆鸣。
阮璆鸣躲闪着他的目光,说:“你之前想问的那个问题,再……再说一遍。”
沈玉锵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努力控制住紧张,连声音都打着抖:
“我……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阮璆鸣一直微垂着头,此刻,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说:
“要。”
“我,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的病有可能还会复发,但是医生说我会好的,”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医生,得到了肯定的点头,才接着说:“我也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他太紧张,手心渗出大量的汗,一段话说得磕磕巴巴,可沈玉锵就觉得他的鸣鸣无敌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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