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我来了(1 / 2)
签证办理还算顺利,虽然有一些小波折,但刚到七月中旬我就拿到签证,比预定出发的时间早三四天。出发的那天,天气很热,阳光厚厚的,云朵也厚厚的。
对于所有的行程,在出发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常常会心生退缩,由来已久的期待总会变成对未知的担心。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防备反而危险。然而这种担心常常是短暂的。
父母把我送到机场之后,他们连车都懒得下,轮流说完路上小心就开开心心地绝尘而去,根本没有一点不舍,仿佛我只是去郊游野炊、明天马上就会回来一样。我打起精神,看了看白云之间的蓝天,转身走进机场。
我的行李不多,更多的是父母给哥哥一家准备的东西,小孩的,大人的,全是一些到处都能够买到的,单独装在另外一个行李箱里。
到美国之后,我打算到处多走走,因为由于哥哥的慷慨相助,所以预算变得很充足,到时候只要碰到喜欢的东西,我绝不会心慈手软的。这样一想,原本因为父母丝毫没有依依不舍而失落的我又满血复活了,仿佛美国也对我敞开胸怀,正等待着素未谋面的我抵达。
办好登机手续刚刚进入候机大厅,哥哥打来电话,他十分细心地交代我过海关的时候应该注意的问题,将之前叮嘱过的事情又事无巨细地重复了一遍之后,并不是说他有多么关心我,这是他那常常挂在口中的所谓的兄长职责,得到我一一的肯定回答,他立刻说,那我先忙了,一路平安!
算起来我和哥哥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自从他到英国念书以后,我们一向聚少离多。小时是兄弟,长大各乡里,就是这样吧。有时候兄妹之间的缘分,也是浅薄的、遥远的,血缘这种东西并不是绝对可靠的。
嫂子是广东人,她自小在纽约长大,每一次见面她都会抽时间跟我学普通话。他和哥哥在美国的婚礼我没能参加,不过他们后来又在上海办了一次,那时候我刚刚升入大学不久,也是第一次和她见面。
我常常想,哥哥能够得到嫂子的垂青简直是他的福分,因为那样温柔可亲、心思单纯的人喜欢上我哥哥这种人生梦想家在我们一家人看来简直是自找苦吃,哥哥是那种从来不安分,时时刻刻勇往直前,仿佛从来不会属于什么地方的人。
也许吧,他们身上都拥有将对方牢牢地捕获的东西,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只要一想起嫂子在他们婚礼上那种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一个人的眼神,以及哥哥在婚礼上哭得像个小孩子的模样,那时候我就该明白,他们注定是彼此的。
母亲本来还担心嫂子会吃哥哥的亏,因为哥哥对于嫂子来说简直显得又世故又老道,仿佛随时都有办法令她大哭一场,但是当母亲发现哥哥居然会对他的妻子撒娇的时候就不得不感慨自己的担心根本没必要,既然说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曝露自己柔弱的一面,那说明他绝对地信赖着对方,为此母亲还吃醋,说自己养大的儿子,最后才发现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生的。
我哥哥一家人要不是得到嫂子父母的帮助,生活肯定不会那么轻松的。
嫂子的父母因为哥哥是知识分子,特意赠送他们一座郊区房,以便他安心做学问。嫂子之前也在大学的一个研究所工作,但由于怀上第二个宝宝,便辞职了。
不论是在经济上还是生活上,哥哥一家都受到他岳父母的极大支持,仿佛那个家庭对哥哥有多么欢迎,不光是我嫂子,连嫂子的父母对哥哥也是喜爱有加,觉得哥哥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他的岳父还说什么哥哥的勇敢让他想起当初独自到美国闯天下的模样,就是因为他拥有那种无所畏惧的神情,自己才放心地将女儿嫁给他。
我想当然地以为哥哥马上就有假期了,就算他到时候因为需要照顾即将临盆的妻子会对我食言,我照样可以带自己到处玩耍。
在登机的时候,我彻底地甩开心中的担忧,对向我投来微笑的空姐报以同样的笑。
飞机中的冷气很足,甚至显得有些冷。
因为我是一个人独行,很快就在座位上坐定下来,在我身旁的两个人看上去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年纪和我父母相仿,也许是去看儿女吧,我猜想着,那女人坐定之后忽然问我,小姑娘一个人啊?
我回答道,是的。有时候面对突如其来的招呼,我会因为紧张而变得寡言。我不太擅长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交谈,所以一个人的长途旅行中我经常带着书。
你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位阿姨又说,她的声音很优雅,就像播音员读散文一样的语速,听着能够让人放下戒备。
阿姨现在看起来也还年轻啊!我并不是有意去恭维她,她的面容看上去确实并不老,我之所以觉得他们的年纪和我父母相仿是因为阿姨的眼睛看上去已经遍经世事,有一种与年轻的脸庞不太协调的澄静,与其说是沧桑感还不如说是见多识广,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哈哈哈……我儿子都快三十岁了!阿姨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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