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师爷（2 / 2）

而怪就怪在了这里，祁雁芳作为一个正妻，居然会参加自己丈夫外室的葬礼！京兆尹寇安也曾疑惑过这个问题，当时祁雁芳的原话是这样的：

“霜华姑娘虽然只是一名舞姬，但她是真的爱晟义，同为女子，我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又怎能去嘲笑讥讽她的爱情……我虽没有办法让她成为晟义的侍妾，但给她一个体面却是我能做到的！”。

寇安当时听到这番话，心中便觉得这是个深明大义的聪明女子，直直感叹“得妇如此，夫复何求！”。而钱侯亮听了这番话，也是感动不已，觉得自己对发妻的确太过怠慢，也难怪她会生出“爱而不得”的心理。是以，自此之后，竟对祁雁芳关怀起来。

一切听起来似乎都是正常没有问题的。但杨靖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祁雁芳说她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但是，她爱的人若真的是她的丈夫钱侯亮，那么她就不可能对霜华说出那一番同情理解的说辞来。她身为一个女人，能够理解霜华的感情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也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她就不可能对自己的情敌有这番容忍与感怀，毕竟，这天底下是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的。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

因此，祁雁芳口中的“爱而不得”必定不是钱侯亮！

寇安等人之所以没觉得奇怪，正是因为他们心中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他们认为女子这般识大体，就应该是对的，是正常的。殊不知，是他们太不懂女人的心！

而杨靖之所以能看出这一点，则是因为他本是谋士出身。一个优秀的谋士，首先便是能够了解揣测到不同身份角色的人心。

所以，当初锦毓长公主的心思他能猜到，将军的心思他能猜到，太后的心思他能猜到，甚至皇上的心思他也能猜到……所以，他才能一步三窟……所以，这多年之后，才只有他一人能全身而退！

只是……

机关用尽，谋来算去……

荣华谢后，孤身一人而已。

***

祁雁芳“爱而不得”的对象不是钱侯亮，这或许本来并不是一件能引起杨靖注意的事。毕竟，谁人家里没个隐秘之事。真正引起杨靖注意的，是他从应姿楼一个扫地大妈那儿听说的一件事。

扫地大妈是应姿楼的老人了。因为人老，干不了力气活，也不好去前厅，所以只在后院干些清洁之类的活。霜华的下葬的那天，她也去了，是作为“寿安人”去的。

寿安人，是民间由来已久的一种说法，也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风俗。相传人死之后，寿命已尽，福禄亦散，今生鸿运耗尽，来世必不得善果。所以，人们会在死者下葬之前，寻找一位福泽深厚的老妇人为其盥洗净脸。此法名为“扫尘”，取扫尘世污垢之意。

霜华葬前的“扫尘”之礼，便是那位扫地大妈担任的。

杨靖听她说，她在给霜华行扫尘礼的时候，那位官夫人曾说过一句“愿她们母子来世能投个好胎”的话，她当时还颇为诧异，哪来的母子？后来她说听那官夫人反问了一句她才明白，原来是那官夫人看霜华的小腹稍稍有点隆起，所以误会霜华有孕了！

听那位大娘说，在得知霜华小腹之所以隆起并不是因为怀孕，而是因为她最近一段时间腹中积食鼓胀所导致时，祁雁芳看起来相当吃惊。

杨靖从死者的死因，作案动机，再结合之后对祁雁芳在凶案发生前后的一系列调查，最终确定了祁雁芳的凶手身份。原本真相揭露时，祁雁芳是负隅顽抗不肯承认的，只是当她和钱家客卿孙浓文的私情被曝光之后，她的情夫孙浓文，却背叛她招供出了真相。祁雁芳当时满面惊怒，哆嗦着嘴唇，在不可置信中承认确实是她杀了霜华，只是整个人却如同被瞬间吸光了灵气般，颓然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