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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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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外丘陵起伏,青山绿水,仍是南方景色。

“我看起来像是强买强卖的奸商?”他问。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深受其害的夏陟同学控诉道。

夏行谦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喜欢她身边那个小姑娘?”

猝不及防地把这问题扔出来,夏行谦成功反客为主了。

“我……她……”夏陟直接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在夏陟恼羞成怒转移话题之前,夏行谦再次开口:“她可爱?”

“可爱”这样一个可爱的词其实不太适合从夏行谦嘴里冒出来。

男人后退半步,半依着墙,姿态闲散。

话筒里夏陟别别扭扭地说:“是啊,可爱啊,特别可爱啊。”

夏行谦几乎可以想象他梗着脖子的样子。

“但是,是抑郁症吧。”夏行谦说,“我看见你从省图借的书了。”

“——这样也仍旧觉得她可爱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时半刻。

“……你不要胡说!”夏陟试图挣扎,“书是我瞎借的,跟她没关系!”

“……而且她就是可爱啊!”夏陟振振有词。

“你为什么非要去东京不可?”夏行谦并不和他继续纠缠可不可爱的问题,“为什么终于鼓起勇气去缠着她了?你确定她乐意让你缠着?”

夏陟无言以对。

“觉得她可爱,想让她开心。”夏行谦笑笑,“我们动机相同,行径也一个德行。谁比谁高尚啊。”

“不能太双标啊,夏陟。”他说,“你不敢直接提醒宋延嘉,而是跑来警告我,不恰恰是因为你心虚吗?”

“……”

几秒之后电话那头夏陟暴跳:“你胡说!我是怕你告诉她我喜欢谷雨!”

夏行谦:“……”

没跳两步夏陟又蔫儿了:“……哦,行吧,还是我心虚。”

夏行谦终于忍不住开口损他:“……海交大怎么忍你到今天的?”

“……”夏陟选择忽视这个话题,“反正,总之,丑话说在前头,别怪我不提醒你。”

他语气严肃起来还挺像回事的:“宋延嘉现在绝对还没把你当熟人看,你要是太着急,你进一步她能后跳十米……”

“而且她这人脾气特臭,国家一级钻牛角尖运动员,她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没见过谁能把她哄好,一般都靠她自己换脑子,你这也不是个谐星,我估计你悬……”

“还有,你可别拿商场上那一套对付她,她才不是投资对象,她还特别讨厌算计人心那种人。”

“唉,你还是别招惹她了,否则……否则你就做好负责到底的准备吧。不然、不然我……”

夏陟没声儿了。

“不然你揍我?”夏行谦笑了一声。靠得久了,背上硌得慌,他直起腰来。

“不会给你机会的。”

“我知道了。”他说,“你爸常说我有刚愎自用的毛病,说得没错。不知难而上,对不起这判词。”

夏陟小声嘀咕:“那你倒是知男而上啊……”

“……”夏行谦抬手揉了揉自个儿眉心,“你以为我听不懂?”

“!“夏陟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我说什么了我没有啊!诶我这还有事!诶诶诶信号不好!诶诶诶我先挂了!拜拜!”

忙音仓促而至,夏行谦放下手机,他挪动步子,看了一眼车厢里边,走廊一眼能望到头。

他又退回车门边,再次慵懒地靠在墙壁上,垂首时点开了微博。

宋延嘉的马甲简短,三个字的中文,估计是自编的假名,夏行谦能看出是从哪一首诗里取的字和意。

倒也精妙,但夏行谦总觉得不如她本名动听。

签名是个意味不明的词组,夏行谦搜过才知道,其实是半句歌词。

“我一生唯一的希望——要给你快乐,好或不好?”

他勾选了原创微博,指尖又向上滑过屏幕,今天凌晨她连着发了好几条,都是哭诉不想回京。

她熬夜的习惯该改一改。黑眼圈太重了,他总想动手试着抹去。

再往前有一条很长很长,发在前天深夜。

我的相册里有上万张图。

“整理相册”是一个过于宏大的目标,可在保存新的图片时我仍毫不犹豫。我记性不好,忘性太大,需要谁帮我铭记。

但如你所见,在我需要想起某张图片时,它并不会智能地主动地出现在我面前。他们只是得到存档的“记录”而已,仍等待我自己翻阅提取。

世事是在变化的,人心也是。

我读取了一些如今已失去色彩和意义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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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相册以前,我看见某人分手。

立秋之后身边有许多爱情走到了头,就像枝叶繁盛过后等不到结果。原本没有那样多的唏嘘,因为我快忘掉那种遗憾与怀恋。

直到看见被打回原型的某人,对世界暴躁不耐、却学会了撒娇与无理取闹、被某人宠爱的某人又陷入了孤倨的阴郁,我这才回想起曾经深陷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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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面了过去,连讥笑都没有了。

这委实是值得我骄傲的事情,在距离犯错伊始已经一年有余的如今,我终于离开困局。我的工作并不比从前清闲,我的学习并不比从前顺遂,但我心情愉快,做事也轻快利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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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做小公主呢。

可以肆意地拥有不满,并且将他们倾诉发泄,可以恃宠而骄,可以肆无忌惮。

我仿佛做过了,却不那样喜欢。因为城堡和骑士都是假的,敛起傻笑伸手一推,他们就自己求之不得地仰头倒下了。

自此十年怕井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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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听母亲讲:女孩只能依靠自己。但她仍在并不宽裕的环境下尽力养出骄纵的我,而我在兜兜里藏起了糖果屋、礼服与童话。那是我仅有的,因而害怕丢失。但害怕了才晓得勇敢,在某个曾经,我终于还是勇敢地将兜兜翻开给她看了。

我把他们捧在手里、向前递,我以为她会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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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旧喜欢成熟独立的女性。

我欣赏又怜惜着太过懂事的孩子,也等着有谁注意到我所固守的克制。

我不需要谁再给予我逃离这阴郁的机会,我想我把握不住。我只缺一个人愿意坦诚接纳我的影子,如世人总愿意称赞我的良善。

我不愿再扮演不似我的公主,我的演技太过拙劣,甚至骗不过自己。

我是高台上孤矜的诗人,是带着镣铐的舞者,是嗓音沙哑喉咙干涩疼痛的歌者。我没有幸福美妙的过往却见过太阳,感激地落下眼泪,至今仍歌颂着他。

不需要、也没有谁能斩断镣铐,只求谁为我捧来清泉,再点起火把。

求他相信,诗人不会死在爱人的火焰里。求他接住我,在月夜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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