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梦(2 / 2)
看着镜中自己肿了小半边脸,刘景皱了皱眉,不甚在意。倒是有不少女生跑过来向他嘘寒问暖,他都微笑着说没事。不过脸的确火辣辣的,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睁不开了。下午还有好几节课,为了不影响听课,他去医务室买了个冰袋敷脸。
一晃放学了,吴茜抱着书包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刘景,一起回家吗?”
“不了,谢谢。我还有事。”
“哦,那好吧。”吴茜亮晶晶的眼睛顿时暗了下去。
他和吴茜住在一个小区,算起来两人自初中开始同班兼搭档,也算是熟人了。吴茜对他的喜欢,刘景心知肚明。他心里有个不能说的秘密,这个秘密就像是飘落在内心土壤里的孢子,经年累月见不得光,但疯狂生长。这促使他拒绝同龄人的友谊之手,拒绝女孩子的示好。
回到家时父亲还没回来,母亲坐在沙发上敷面膜。
“回来啦?”母亲问道,她的眼睛不曾离开过手上的文件。
保姆娟姐接过他的书包,叮嘱道:
“你爸爸今晚不回来,厨房里有夜宵。”
他摇摇头走进了房间。
锁上房间门,打开CD机,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皮面的笔记本,就着自己最喜欢的曲子写道:
“压断树枝的每一片雪花都有罪。”
他的脑子乱极了——一张又一张熟悉鲜妍的面孔在他的脑子里被扭曲变形褪色、白日里听到的每一句笑声都在嗡嗡作响、还有……
想不下去了。
他拿着笔的手止不住颤抖,原本想写什么全都忘记了。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手在厚实平整的纸张上疯魔地写写画画。到最后,眼泪夺眶而出,滴到本子上,晕开了未干的墨迹。他无力地趴在桌上抽泣着,也不知为什么。
咚咚咚——
是母亲在敲门。
见他没有开门的意思,许清秋叫娟姐把门打开。
钥匙插进来了,丁零当啷的声音真是吵。她要进来了。刘景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看到儿子趴在书桌上啜泣。许清秋心生一丝不悦。
“这么晚了,不要想别的事了。快睡吧。”她强压住自己的情绪,用不容反抗的声音叫儿子快点睡。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刘景无力地回答道。
母亲微凉的手从他背上拿下来。
等到母亲回房,刘景这才从房间里出来准备洗漱。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家人的合照——父亲那时还没发福,他和母亲长相酷似。
多么可笑。刘景擦去镜子上的水汽,打量着自己和母亲极为相似的脸庞。
花洒中喷出的温热水流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水温比母亲的手要暖和。
他的个子不算高,一米八不到一点。少年气的清瘦身材却是恰到好处。一双略长的的眼睛,浓密的睫毛,直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和许清秋一个模子刻出来。
CD机的音量被调到最小。在《爱之悲》编织的摇篮里,刘景渐渐失去了意识、忘记了悲喜。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