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 / 2）

后续的记忆如跑马灯一般，一幕接一幕闪过，秋拾桑的容貌未变，身边跟随的人却慢慢长大，到了少年模样，身量已经逼近秋拾桑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集市上，秋拾桑一路上比孩子还要好奇，见着什么都要拨弄两道。

“师父，年年龙头节都这样，一样的节目、一样的摊贩，连来往的人都跟往年差不多，你一点也不厌烦吗？”

“那你天天都能见着师父，师父每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顶着一张老脸，你会厌烦师父吗？”少年被这句话堵住了，因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厌烦师父的。

“公子，您夫人戴这个肯定好看！”首饰摊的老板在招呼着一对小夫妻。

秋拾桑被声音吸引，他看了眼男人手上的绢花，转头从摊位上拿起一个打量着。“你过来。”

少年应声走上前，见着师父要将绢花插在他的头上，赶紧后退一步：“这玩意女人才戴。”

“你不是说这些年都是一成不变很无趣吗？你戴上这个绢花，那今年的集市上就有个人与往年不一样了。”秋拾桑一脸正经的说歪理，他凑过来悄悄说：“我刚刚看了一样，那个小娘子可没有我徒弟好看，你要是戴这个，肯定比她更更好看。”

“我为什么要跟女人比，无聊。”少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大步离开了市集。

“脾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差。”秋拾桑嘀咕完转头朝老板说：“铜板放这了，绢花我拿走了。”

各色面食小摊前都挤满了人，秋拾桑寻了个没人的草团摊子买了两个团子，他分给少年，对方却不肯接。

“吃一个。”二人站在市集外的拱桥边，水面灯影绰绰。

少年背对着他冷哼一声表示拒绝。

“不吃那我丢了哦？”少年还是没回头，旁边的小乞丐们倒是眼馋得很。

秋拾桑耸耸肩，将油纸包裹着的团子放在了路边的流浪乞丐脚边。

乞儿群中原本闭目休息的女人睁开了眼睛，将那个油纸包护在怀里，张大嘴巴吓唬身边想抢食的小乞儿。

“谢谢大人！小人、小人愿给大人卜一卦。”女人的眼神里是感激和兴奋。

旁边的乞儿摇头晃脑的喊着：“疯女人又要胡言乱语啦！”

女人面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黑色马鞭，挥出一股气流将那群乞儿扇得站立不稳。

秋拾桑握住了对方准备再次挥舞的马鞭，“何必跟小孩子计较，不是要帮我算卦吗。”

女人头发蓬乱，她就隔着长短不一的薄刘海打量着秋拾桑：“大人生的标志，是有福气的像。您有改天换日之能，但是一切都来之不易。孤独半生，能求得所爱之人相守半生。”

“莫听她胡言乱语。”少年忍不住走上前来把女人的话语截断。

女人的视线转移到少年脸上，他看了半晌，说：“你出生富贵，命途不凡，但是被人所轻贱，幼时凄苦。男生女相，薄情薄命。”

秋拾桑将手上握着的油纸包递给女人：“这可不是好话，夫人可算准了？”

女人笑呵呵的将油纸包接过，赶忙说：“是是是，我看错了看错了！公子会在二十七岁那年，得到想要的一切财富、地位。你会嫁给你喜欢的人，你们心意相通，会幸福三生。”女人说完，就抱着团子疯疯癫癫走了。她一下下甩着鞭子，很高兴的样子，路过行人见了她纷纷避让，交头接耳的讨论这个疯女人。

“你干嘛去？”秋拾桑喊住暴走的少年。

“师父你别信她说得话，她明显就是骗吃的。”

秋拾桑摊手：“为什么不？”

“我、我是男人，怎么会嫁给别人，这明显乱说。”

“我敢说我的徒弟换一身裙子一定让所有见过你的男人上门来提亲。”

少年脸蹭一下红了：“师父！我…我不会跟别人成亲的，再说了，哪有娶男人的？我觉得……跟师父在一起就挺好。”

“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并不一定不会发生，”秋拾桑从袖子里掏出那一朵绢花，趁着少年不注意，簪在了对方头上：“二十七岁啊二十七岁，再过九年，我们成颖就要嫁人了！你说你这个脾气，要是没人愿意娶你怎么办，还要赖师父一辈子？”

“那我就嫁给师父！”被叫做成颖的少年转头疾步离开，嘴里说着讨厌女人戴的玩意，却没有将绢花扯下。

成颖？

秋拾桑喊着这个名字睁开了双眼，他大口喘着气，心脏快速跳动着，额头和脖子都起了一层薄汗。

“师父。”

原本寂静无声的室内冷不丁冒出句人声，恰好天际降下一道闪电，将室内照的光亮。秋拾桑的一声惊叫被随之而来的雷声吞噬，暴雨倾盆而下，滴答声是与心跳一样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