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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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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桌前的一盏铜灯,还是没有点亮烛火,只借着月光辨认内容。

“京城三青山,速。”

她转手就要把这信拍给那和尚,顿了顿,又转了个方向,那字句便朝着韩夫子的蓝色结界飘去。

添香阁的建筑修得九曲十八弯,开门迎客的那个金碧辉煌的楼宇不过是它冰山一角。只是客人也大多不在意这楼宇走向何方,往往一进去就被丝竹软语冲昏头脑,再被姑娘领着上楼,屋门一关,黄金屋颜如玉都在眼前,小小一方天地就是世界尽头,哪管外头有什么洪水滔天。

人之一生,眼界狭窄,注意力有限,好多东西藏在视而不见之处,本就不在介怀之列。

是以花薄言就能将一幽静小院藏在京城闹市里。

世人且还说,薄言姑娘向来行踪诡秘,每次出现皆如仙人下凡。

大概是街头巷尾,为一口饭奔走劳碌,与人争执二三两银子,甚是无趣人生,茶凉了再续时候,要有些传说来支撑。

鬼面直接飞身进了院子,叩了房门。房中一片寂静,若不是亮着灯,他恐怕会以为主人不在家里。

接着是悉悉索索衣裙摆动的细微声响,紧接着是咚地一声闷响,似乎是木器落地。

鬼面小小地吃了一惊,然后门就开了。

花薄言目光低垂着,似是十分疲倦,然后又像忽然回转心神一样,惊讶地叫他,“大人?”

像是本来,在等着一个十分熟稔的人。却未曾想来人是他。

花薄言几乎愣了几秒才福了福身子将鬼面请进来,不过那惊讶未曾维持多久,转身关门之间,已经又成一朵解语花,“大人要的酒我已经备好了。”

说着就从博古架上取了一个匣子,捧到鬼面跟前。

未请他坐,未沏茶,显然是不愿他久留。

得嘞,今儿看来是个劳碌日子,到哪屁股都坐不热。鬼面这里也不深究,伸手拆了匣子,随手放到一旁,只拎着那个酒壶,“谢过姑娘。”

说完抬脚就走,花薄言又开了口,“其实大人和那边土地爷说一声,以大人您的身份,几坛酒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鬼面回身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我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没有说尽,后一句大概该是“他们不过是忌惮我那个同胞哥哥”二人已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花薄言似乎受了地底的寒气一般,不由得站姿紧绷了一些,鬼面见状又扯起一个近乎有点暧昧的笑容,“总靠亲戚办事也不好,况且我跟姑娘熟络些,欠他们人情,自然不如欠你人情。”

花薄言看向窗外,眼光有些躲闪,“日后,说不准还真有事情要劳烦大人。”

鬼面扬了扬手中酒壶,满不在乎地回道,“那我自当尽力。”

他暗道今儿倒是奇怪,所有人都话说一半地等着他。不过他到底活得年岁大些,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非知道不可,人不说我不问,照样吃喝睡觉,逍遥自在。

说到底脑子里还是留着一个红袈裟的影子,似乎觉得今夜再回去看他一眼才算有始有终,恰好和花薄言心思不谋而合,一个不愿留客,一个不愿久待。这事情办得利索又顺心。

方才鬼面还没从所谓故人的哑谜里回过味来,那和尚腰间照妖镜一闪,他抬手按了按,深看了鬼面一眼,便道了失陪。转瞬之间就又是那个凛冽的捉妖人。

鬼面一人喝酒无趣,这才踏着月光来取东西。

也不知那和尚失陪之后知不知道回来寻他,还是马到成功又降住一个作恶的妖怪,血气上涌地回来天香阁犒赏自己,已经和哪个姑娘上了楼。回去若是还能见着,倒要叮嘱他喝碗醒酒汤,别满身酒气地回去在佛祖面前撒酒疯。

这样想着,他嘴角便有笑意。

花薄言这院子不临着主街,是以没有市井喧闹之声。鬼面忽地听了一耳朵吆喝,大约是货郎走街串巷,那声音抑扬顿挫,似乎带着些丰足的喜庆,直让天上一轮疏疏朗朗月亮也多了丝烟火气。他刚捏了个诀要神行千里,又收了起来,忽而只想像个凡人一样,走过去见他,见不见的着都听天由命,似乎风月里多几分曲折也是乐趣。只是脚下还是愈发快了起来。

他此时正沿着石头小路设阶而下,刚倏忽一愣,又滑了两步退回来,往窗内一望,登时很是无奈,暗道,“那和尚不知怎样,薄言姑娘这人情看来我今日就得还了。”

从黑暗中看各色陈设的轮廓,这里似乎是个书房。有一个小贼正蹑手蹑脚地打开一个木匣。

木匣中是一颗圆润的宝珠,反射着柔和的月光。

黑衣的小贼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块黑布包住那珠子,就要放进褡裢里,可珠子忽然脱了手,在空中一转,直直地向上飞去。

小贼慌了神,连忙伸手,可是哪里抓得住,再向上一跳,就见房梁上坐着一个白衣人,已经将他即将到手的宝珠牢牢握住,“偷东西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本以为这个看着不怎么地的小贼会立刻跳窗逃跑,结果此人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从偷窃改成明抢,不自量力地跳上房梁,一掌朝鬼面劈了过来,鬼面无意与他打架,只偏头一躲。哪知下一掌来时已在半空变作一只狼爪,锋利地抓了过来。

这贼是一只狼妖。

鬼面一个翻身,从梁上跳了下来,扇中飞出几缕黑气,打在狼妖侧身,逼得他重心不稳,掉了下来。

那几缕气息不至于害他性命,倒也伤得他几缕元神,本想着这下此妖合该吃痛遁走了,没成想他伏地低吼一声,露出满嘴獠牙,又冲着他颈侧撕咬过来。这个打法着实让鬼面吃惊,这宝珠他一眼便知,不是什么法器,只是凡人的物件,要说珍贵却也珍贵,十分值钱是不假,但是对妖怪来说,却和烂铜废铁没什么两样。

想不出能有什么值得狼妖和他拼命。

鬼面本来手下收着力道,留了条路给这小毛贼,这么一打也烦了,伸手一拢,将那妖怪定在了原地。

忽然,一记尖利的叫声划破了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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