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一）（1 / 2）

“仙师仙师！我们去捉花蝴蝶吧！”小狐狸阿灵一路小跑，兴冲冲地跳到了非宜的怀中。非宜摸着她的脑袋，摇了摇头。

阿灵有些失望。

“哎呀仙师，你也该出门逛逛的，整天待在屋子里多无聊啊！花神跟我说她的花房里有好多花蝴蝶呢，我们去捉着玩，顺便采一些花来装饰一下你这里吧，你看你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住的地方却这么素净，实在有些不大搭。”

非宜道：“我用化物之法就好，实在没必要特意为了装饰屋子就出门一趟。”

阿灵来了精神。

“化物之法？那是什么？”

非宜解释道：“以一物而化另一物，是为化物之法。你给我一颗石头，我就能把它化成鲜花。”

“听上去像是幻术，能维持很长时间吗？”阿灵问道。

非宜笑道：“这化物之法，原本是最不入流的幻术，后来我和......一位朋友搜集术法的时候，她对这个不入流的小法术很感兴趣，就进行了改良。”

“改良？改良成什么样子了？”阿灵问道。

非宜解释道：“普通的化物之术就是静物之间的变化，比如把一支笔化成一方砚台，把一块石头化成一朵花，把一棵树化成一栋房子，稍微高级一点是在动物之间变化，比如把一只鸭子化成一只鸡，但这些维持的时间都不长，而我那位朋友改良过的术法，不仅能让物体在同质之间变化，还能让静物化成动物，动物化成静物。只要施法者愿意，这术法是可以永久保留的。”

阿灵道：“听上去有些残忍，如果我学会了，是不是可以把所有找我不痛快的人都变成石头呢？”

非宜笑道：“傻瓜，这也要看你的修为。况且你既然觉得这样残忍，何必去想这样的事呢？你说的理论上可行，但没有实践过。不过我想，既然你会化物之法，那定然旁人也会，你就算把找你不痛快的人都变作了石头，难道旁人就不会再把他们变回来吗？”

“那这术法岂不是很没用？”

“自然是有用处的，我曾经用这个方法，成功地救治了一只断翅的蝴蝶。”

“我明白了，治愈！化物之法可以用来治愈！仙师所说，那只蝴蝶翅膀已断，本无可救药，但用化物之法，就是用一根树枝，也能化成蝴蝶的断翅，让那只蝴蝶重新与他的相好缠缠绵绵翩翩飞。这样可以的话，改天有人缺胳膊断腿也能用这个方法治愈咯！那这法术就一点也不残忍了，甚至用得好还能造福六界苍生。我真是个天才！”

当然。

帝琏曾经被鸠极砍去双手，就是用了化物之法恢复的。

现在想起来，非宜还是觉得心疼。那个时候帝琏被推下业火池，吸取天地邪气成魔尊后，随意在业火池旁用两块熔岩化成了双手，从此再也不作画。

非宜看着怀中的小狐狸一脸求夸奖的神情，突然觉得恍若隔世。她施法将小狐狸化成了人形，一模一样的容貌，更加深了非宜这种感觉。

阿灵有些摸不着头脑：“仙师，你把我化成人形做甚？”

非宜伸出手触碰到她的发丝，但终究没有勇气触摸一下她的脸庞。

“没什么，看你怪好看的，突然想多看看。”非宜道。

阿灵得意道：“是吧，是吧！我真是超好看，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呢！上次花神水神都盯我看了半天，水神还很热情的拥抱了我。”

云修么......

“花神就罢了，离水神远一点。”非宜道。

“为何？水神给了我好多人间的零食呢！”阿灵很是疑惑。

非宜笑道：“没什么，我怕她看上你，再要了你去当她的助教。”

阿灵开心道：“放心吧仙师，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非宜，我不会离开的。

后来不还是离开了吗？

非宜道：“那我们说好，你不许离开。”

阿灵使劲点了点头。

“说真的，以仙师你的能力与修为当院长绰绰有余，为何过了这么久你还只是个小小的仙师呢？”阿灵一开始以为六界第一仙师是个很了不起的称谓，直到她翻阅相关书籍才了解到，所谓六界第一仙师，不过是世人抬举非宜，换句话说，非宜虽然在六界拥有很高的人气，但实际上在南天门学院里，也不过是个进行术法教学的主教，都不算个正经领导。

当院长，那曾是非宜的梦想。谁还不曾意气风发呢？尤其是非宜这种年少有为的神仙。现在想想六百年前的那场浩劫，不仅带走了帝琏，也磨灭了非宜所有的锐气。她也曾与先辈辩论，侃侃而谈，从容应对，毫不怯场；也曾与帝琏游历六界，嬉笑怒骂，行侠仗义，好不快活。而如今她非宜却只剩下了一具无心躯壳，躲在这个简陋而空旷的房子里深居简出。

还争什么呢？

争了半生，得到了什么？

她偶然看到人间的戏文里有一句“赔了夫人又折兵”，真觉得就是在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