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期中考试以后，天气就渐渐转凉了。

学生们的短袖短裤校服也换成了短袖、长裤，一些怕冷的，因为早晚温差大，已经披上了外套。

于是在学校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被学生们松垮地系在腰间，两只长长的袖子随着大摇大摆的步伐甩动着，活脱脱的二流子样。

老赵要是看到前面走着的是自家的“二流子”，那准是喝住了一脚飞过去。

顾丁吉不装那个B，因为他学贺东舟，天天穿着个短袖跑，自认为身体强壮，百毒不侵。

但今天吃完晚饭，忽然就变天了。乌云成团地聚集，拢在教学楼上空，呼啸的妖风把他们教室外的那排法国梧桐吹得呼啦作响，本来就没剩的几片叶子，尽数落了地，凄凄惨惨。

学生们把窗户关得严实，还是能听到风闷闷地拍打着玻璃。顾丁吉靠在座位上，眼看教室后面的绿植盆栽安稳如常，道：“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经风雨呀！”

贺东舟手本来搭在他肩上，往上移了寸许，捏了把他耳后的**。顾丁吉不设防，“哎哟”叫了一声，“干嘛啊。”

“你有没有带外套？”贺东舟下巴枕在自己胳膊上，眼睛往上懒散地看他，“今晚骑车很冷。”

“对哦！”顾丁吉皱眉，“失误了失误了，这鬼天……等放学了说不定还要下雨。”

“别担心，你妈肯定要来接你这朵温室里的花。”

顾丁吉听出对方在糗自己，说：“我不让她接，我来给她发信息。”

趁这节自习的物理老师进教室之前，顾丁吉堪堪低头发完两条微信。

“妈妈，我带外套了，伞也有，你晚上不用来接我。”

“别来啊！！！”

物理老师花了半节课把习题讲完，让学生自己自习。他坐在那儿看了会手机，忽然转身在黑板上出了道题，让学生抬头解。

太诡异了，顾丁吉读了一遍，怀疑是物理老师玩手机玩得脑洞大开，实际上它根本不是个题，至少条件应该不完整。

物理老师下讲台来转了一圈，看完直摇头：“孺子不可教也，这么美妙的题，竟然解不出来。”

“还美妙……”重点班的学生们受了打击，百思不得其解后开始怀疑他，“老师！你确定这题目对吗？”

他把眉毛一竖：“写不出来还诋毁我？这下人品都有问题了……”

闹了一通后，他忽然想起：“哎呀，忘看贺东舟的了，坐那么中间……你写多少的？”

贺东舟面前的草稿纸是白的，他说：“没写。”

“没写？”

贺东舟点头：“题目有点诡异。”

班里呼啦又闹起来，幸灾乐祸似地嚷，“看吧，贺东舟都说诡异……”

物理老师有点委屈：“你们班没救了，等下我去三班问。”

贺东舟却又道，“我有一个诡异的答案。”

“你说。”

贺东舟一报完，他眼睛就亮了：“很好很好，对的！”

底下学生此起彼伏地唏嘘，谁还带头鼓了掌。

物理老师这时笑眯眯地说：“其实三班我已经问过了，没一个会的。”

“切！”

“我估计特招班也没几个人会，”他挺得意，“贺东舟，马上市里有个物理竞赛，你报个名吧，啊？”

顾丁吉刚拍完掌，立马接了一嘴：“报！”

“干嘛，顾丁吉，你替他做主？”

顾丁吉缩了下脖子，眼睛亮晶晶地怯，

“……我差不多能做主。”

“你俩老铁是吧？”

“老婆哦！”几个男生起哄。

“贺东舟，报个名啊！”物理老师在纷乱的笑声里喊。

贺东舟的椅子腿响了一声，他应该是前倾了身体，随后顾丁吉听到耳边应道：“好。”

“那就这么定了！”物理老师定了人选，了了竞赛的心事，心情挺美。

顾丁吉呢，更美得如同抹了蜜，准备晚上回家就写诗。

一道题折腾许久，还没等讲解铃就响了。一下课，贺东舟座位被人包围，男男女女都有。

顾丁吉嘟囔好几声，费力从人群挤出，没吃广大同学们的醋，而是直奔厕所。他一泡尿憋了半节课了。

有人顺势在他座位上坐下，抄起桌上的草稿本闲看，惊道：“嗯？我靠，鸡丁也写出来了？”

贺东舟伸手，“我看一眼。”

几个脑袋凑到一块，你一言我一语，“……老子看不懂鸡丁这脑回路。”

“我也看不懂。”

“他都算对了，刚才咋不蹦出来？”

顾丁吉撒完尿，估计座位上的人还没散开，跟几个男生在外面的妖风里凌乱了一会儿，才抖着腿从后门晃回去。

搭着他肩的一个男生还在跟他闲聊，顾丁吉嘻嘻笑着，扒对方的校服外套：“猴子，你家就住学校旁边吧？我晚上回去骑车冷，你把外套借给我！”

猴子挺仗义，说脱就脱给他，“行啊。”

顾丁吉拦了一下：“你放学再给我吧，教室里也有点冷。”

“放学我就忘了，不冷！”

顾丁吉也就不客气了，把两条胳膊往前塞进袖子里，边往座位上晃荡边寻思：这还得再扒一件给东哥啊。

“谁的？”贺东舟看见了问。

“猴子的。”

贺东舟捏住他袖口，往外轻轻一扯，把他的一只手封在了里头。

顾丁吉站着，胳膊像荡秋千一样摇晃起来，笑着说：“我再帮你抢一件去吧？”

“谁说我没带？”贺东舟从桌兜里拽出一件校服外套。

“你带了？”顾丁吉啧啧了一声。“那正好！”

贺东舟没说话，手稍稍一用劲，就把两只袖管从他胳膊上拽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校服扔过去。

顾丁吉接住，眨巴了俩下眼睛，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抱着外套，眷恋似地轻闻了一闻，然后咧着嘴往自己身上穿起来。接下来一节晚自习，数学老师安排测验，他弓背抓笔，安静地缩在那明显有点大的校服外套里答题，鼻子不时地蹭过衣襟、拉起来的拉链，像在偷吸***。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贺东舟被物理老师弄去参加物理集训，一到下午最后两节课就走人，晚自习也回不来。顾丁吉故作独立，让他安心拿竞赛第一名，说是自己跟着班长、何燃后面混一混，俩礼拜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晚自习下课，顾丁吉照常去贺东舟他们集训的大教室等他。由于满教室都是学校的尖子生，其中90%的还是特招班的大神们，他心存敬畏，只敢在教室后门晃悠着等人。

走廊的窗户开着，风挺寒，还好他今天穿了外套，一点儿也不冷。他用脚尖踢着光滑的瓷砖地面，感到无聊后，又勾着背靠墙看外面的月亮。

真圆。

眯着眼睛用手指描摹，一圈还没完，传来脚步声。他赶紧放下手，偏头瞟见两个女孩儿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笑，眼睛也正瞟着他。

那两个女生在学校里很出名，特招班的，人漂亮活泼，成绩

也秒杀班里的大部分男生。她们携着手，应该是去上厕所，在经过顾丁吉面前时，短发的那个停住了，问他：“你叫顾丁吉吧？”

“……”顾丁吉默了一秒，露了牙齿，像笑又不在笑，“嗯，你认识我啊？”

扎着马尾的那个笑着说：“小哥哥，谁不认识你啊。哎你戴眼镜啊？”

顾丁吉经常被搭讪，其实也习惯了，这次他真笑了一下，然后垂了垂眼睛，意思是你俩赶紧上厕所去吧。

然而短发的又说：“加个微信吧，小哥哥？”顺带还眨了眨眼。

顾丁吉才不想惹桃花，赶紧遁走，边拿掉晚上忘记摘的近视眼镜，“小姐姐，我已经心有所属！”

教室后门是开的，他往里瞄了一眼，黑板上写满了题目，鬼画符一样。讲台上有两个老师，一个是他们物理老师，还有一个女老师。远远的，贺东舟坐在前面两排，身子斜倚着，不像个学习的样子。

大概又等了十分钟，他们才结束，贺东舟勾着书包出来，“后来跑哪儿去了？”

“嗯嗯？撒尿去了啊。你看到我了啊？上课不认真！”

“你在后面幽灵一样地晃悠，谁看不见。”

“我就伸了两次头，都在外面好不好。你还能看到我，不是走神是啥？”

“走神怎么了，”贺东舟薅他脑后的头发，“我还压根就没听，想的全是你这傻蛋在外面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