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1.
“操,大追我坐标啊秒了这孙子!丫蹲我仨小时了!”
“来了来了来了,别催了!一上这游戏就卡门口大盘鸡那去了……”
“得了吧!你就饿的!快点过来!”
邱岑从床上挣扎着扑腾起来的时候不知身处何处。
耳朵里嗡嗡一通乱响,嗓子眼儿一股苦味儿,浑身腰酸背痛宛如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拿他练了套广播体操。
邱岑使劲摇了摇脑袋,让脑子里面1比1的面粉和水和了个匀乎,模模糊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先看见的就是隔壁床枕头上整整齐齐码的三双臭袜子。
——胖哥牌专属造型。
哦,在宿舍。
“哟,岑儿醒了,怎么样啊脑袋。”坐在电脑前的胖哥问。
“凑合,我说您这袜子能不能洗了?这捋捋都能站着了吧?”邱岑才想起昨儿晚上“庆祝胖哥分手整个219集体成为单身狗”跟隔壁宿舍哥们儿嗨到半夜的盛况。
“哪儿这么邪乎啊,周末再……哎哟我天啊,我最近水逆吧这孙子怎么血条这么厚啊开挂了啊这是。”胖哥狠狠地砸了一下鼠标。
“你是不傻,人家八十级咱俩加一块才四十二……”挨着胖哥的瘦子小声抱怨。
“一暑假没见你脾气见长啊你。”胖哥瞪了瘦子一眼。
“你!”瘦子指着他:“你能不能闭嘴!我生气!”
邱岑瞅了一眼挨电脑前挤着的一胖一瘦,胖的叫胡飞,人却狠狠地辜负了爹妈起的名,再瘦个三十斤估计都飞不起来了,回回进宿舍门儿除了刘柳没有人能溜缝儿一块进去,整个大二楼道的人都叫他胖哥。刘柳就是那个瘦的,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俩人一凑基本就是一双筷子。这根儿筷子有个特点就是眼睛挺大,偏偏这个人一着急就爱瞪眼,那时候基本上就能把找事儿的人给瞪虚了。回回别的宿舍来219借卫生纸泡面什么的把刘柳拉过去一遛基本上就齐活了。于是“大眼儿”这个别致的名字由此而来。
“哎,少爷呢?”邱岑问。
胖哥泄气地放下鼠标,转头瞪着上铺稳盘大坐的邱岑,满脸悲愤:“岑儿,你不厚道啊,我可是刚失恋啊你就不问候一下我?”
“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
“那我他妈问个屁啊,恭喜你终于甩掉娃娃亲的翠花?”
“嘶……能不能不提!”胖哥指着邱岑。
“哎,少爷还没回来呢,这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我没记错门口大盘鸡顶多二十分钟一来回啊。”大眼儿在一边念叨。
邱岑胡乱套了身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
“哎哟!轻点轻点!刚扫的地尘土还不结实呢!”胖哥伸出双手妄想在电脑桌前接住三米之外的邱岑。
是了,邱岑又想起来楼下宿管办公室外面的墙上有个小黑板,专门记录各个宿舍的平时成绩,而219宿舍自从大一入学开始一直稳居纪律差卫生差的榜首。对于榜单上的名次问题每周的厮杀可谓是血雨腥风,唯独榜首是一派宁静祥和。
而219的纪律问题是没法管了,导员基本上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唯独卫生问题,胖子和大眼儿是视而不见的,邱岑顶多受不了了拿拖鞋把自个儿床下边活动的区域划拉划拉,留出个过人的地方。林涧一般不往地上看,等到实在不能自欺欺人的时候才拿过门后头崭新的扫帚狠狠地清理一遍,前前后后角角落落的那种。这一行为得到了邱岑三人的一致膜拜。
啧,要命。
邱岑从踮着脚从床跟墙之间的缝里抠出手机,点到
通讯录翻出了林涧的电话,备注显示正是“少爷”。
刚把手机放到耳边,还没拨通,宿舍的木质门一脚被人从外面踹开。
“啊热热热热热热热热热死我了……”门外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人,脸上热的红红的,穿着短袖牛仔裤,手里提着个大塑料袋。
“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怎这么久啊。”邱岑从林涧手里接过塑料袋,转手递给后面等饭等得望眼欲穿的大眼儿,一手拿过胖哥正吹着的小电扇,对着林涧一通吹。
“唉操,真不是个东西。”胖哥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
“我妈,要给对面体校的一朋友送点东西,让我跑了一趟,这一顿躲啊我,哎你对我后背吹吹,可热死我了这破天儿。”林涧呼哧带喘地回答。
邱岑愣了愣,想起来体校那一个个牲口似的大老爷们儿,啧了一声,抻张卫生纸擦着林涧的后背。
邱岑他们在镶大,镶大位于镶樟市东北角的大学城,是个水平二流靠尖的二流大学。一开始镶樟市只有镶大一所大学,后来政府投资创办或者外省大学迁入使镶樟市出现了大学集聚,最后变成了坐落于东北角的大学城。
由于年轻人打打闹闹吵吵嚷嚷青春热血激情燃烧,各个大学间摩擦不断,互相挑事儿现象更是数不胜数。巧的是镶大隔着一条马路对面就是体校,于是两校之间更是有着莫名其妙的杀父仇人般的仇恨,就校门口吃个大盘鸡都能因为占座抢座打一架。
“哎少爷,你这不行,细皮嫩肉的爸爸怎么把你泡进资本主义的大染缸啊。”邱岑拍了拍林涧细皮嫩肉没有肥肉更没有肌肉的后背。
林涧嘿嘿一乐,脸上的酒窝立马浮现出来,抬眼瞅了瞅里面正吃饭的那俩人,凑近了说:“爸,来一集父子年下吧。”
“嘿。”突如其来的骚,闪了邱岑的腰。
邱岑瞅着林涧人五人六地走到桌子边上吃饭,嘴一咧,乐了,指着林涧:“个**玩意儿。”
2.
邱岑是本市人,朋友圈里都知道他有个专门坑儿子的不靠谱妈,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邱岑上了大学就火烧屁股似的搬进了宿舍,认识了219的一帮奇葩,而他是同性恋这档子事就只有林涧知道。
林涧家在隔壁香潭市,是个军区大院里长出来的老鼠屎,老鼠屎从刚会走开始就不让人省心,大点之后爬树掏鸟蛋偷果子无恶不作,天生就跟“学习”二字相差十万八千里,混过了高一高二,高三让他爸强逼着整个人蜕了层皮才上了镶大,从此脱离了万恶的黑势力,变成了飞翔在广袤草原上的……老鼠屎。还男女通吃。
“岑儿,你瞅我这身行吗,直接上门儿见家长肯定没跑儿了。”
邱岑喝了口橙汁,瞅着眼前这人五人六的老鼠屎,这人的头发软趴趴地扣在脑袋上,发尾扫着丹凤眼向上勾起的眼角,高挺的鼻子下面是微抿的薄唇,再往下是柔和的下巴、性感的锁骨,白短袖衬着牛奶似的皮肤,水洗牛仔裤紧紧包着一双大长腿。
“凑乎的,把你这破拖鞋换了,”邱岑勾起嘴角,“给我妈买东西了没有?”
“就冲咱妈对我比对亲儿子还亲的份上,”林涧在床底下翻半天没翻出来自己那一堆不找的时候到处都是找的时候一双没有的鞋,起身从阳台上拿了双邱岑的鞋套在了脚上,“呐,从我姥爷那山上摘下来的枣,美容补血还养颜,保管咱妈越活越回旋……”
邱岑一巴掌拍到林涧后脑勺上,“怎么说话呢,我妈跟我念叨你一暑假,再不开学我妈都得找校长了,我这亲儿子都没这待遇……”
“起来!起来!起来!”雄浑的国歌在宿舍里响起,把正在扯淡的俩人吓了一跳。
邱岑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法西斯”,他划开接听键,“喂法西……宋女王,有什么吩咐? ”
林涧隔老远还能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大嗓门:“狗蛋儿,啥时候到啊?八点就催你这会儿都快十点了!不拿你妈的话放在眼里是吧?真是儿大不由娘哎。”
“哎哎哎,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和林涧马上就出门了啊,林涧说想吃炸带鱼啊,你赶紧做饭吧!”邱岑赶紧打断了他妈跟教训自己学生似的语气,匆匆说完挂了电话。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吃炸带鱼了?”林涧问。
“啧,”邱岑一记眼刀,“哪那么多废话啊,走了!”
等俩人晃晃悠悠出了镶大又晃晃悠悠进了地铁站时已经十点半了,邱岑家在镶樟市的西头,坐四号线能直达他家小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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