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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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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有鬼!呀——”小女孩不听他的话,拼命地弹跳起来。尖叫声加上跺脚声,吵得要命,于秋凉更难受了:“你别叫了行不行啊?鬼?你自己难道不是鬼啊?”

这一行人中,不乏天生缺少严肃特性的,他们听了于秋凉的话,三三两两地发出压抑过的笑声。小女孩呜呜呜呜地哭了,余夏生瞪了于秋凉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话。

于秋凉此人,吃软不吃硬。余夏生若是好声好气求他,他心情好了,没准儿就乖一些,但余夏生一瞪他,即使他原本再阳光明媚,也要立马转变为大雨倾盆。他把眉毛一竖,在余夏生小腿上踢了一脚,恶声恶气地质问:“我帮你忙,你还瞪我?给你脸了?”

“我给你脸了?”余夏生又被气笑了,“别捣乱,赶紧给我滚下去写作业。”

“谁、谁有作业啦!”于秋凉一蹦三尺高,“那是高一的数学题!我都高三了,你说这是我作业,你有病吧!”

“哦?高一的数学题?那你会做吗?”余夏生嘲讽他。

话音刚落,小腿上又挨了轻轻的一脚。他们现在是下楼,于秋凉不敢使太大力气,生怕余夏生站不稳,从楼上摔下去。然而他不敢使劲,不代表余夏生不敢使劲,他百般阻挠别人办事,余夏生决定不再给他留面子。

小女鬼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到了其他人手里,换了另一双坚固如铁钳的手把她困住;余夏生对待小姑娘还是很温柔的,而后来的这位就不一样了,他面无表情,不分给女孩一个眼神,全然把她当犯人来对付。这姑娘和于秋凉恰好相反,她吃硬不吃软,一旦被冷淡处理,她立马就害怕了,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她不闹了,于秋凉闹开了。余夏生把于秋凉倒过来扛在肩上,于秋凉嗷嗷叫,跟打鼓似的捶着余夏生的后背,敲击出了富有节奏感的乐曲。前不久还能憋住笑的几个人这回憋不住了,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于秋凉听见他们笑,一时间更气了,他伸手抓住余夏生的皮带,威胁道:“放我下来,不然解你裤腰带!”

余夏生没讲话,手却有了动作。于秋凉后腰一冷,所有的话顿时都在嗓子里面卡了壳。

片刻过后,悲愤的声音从楼梯上飘下来:“你他妈老流氓啊?!”

小女鬼坐在椅子上,两颗眼珠滴溜溜地转,视线到处乱飞,无法固定安放。杜小园顷刻间从一个暴躁社会人蜕变为知心大姐姐,轻声细语地劝导她,哄她开口说话。她可能是吓到了,也有可能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鬼,无论杜小园怎样去哄,她都像是个傻的。

余夏生在不远处旁听,偶尔扭头看于秋凉是不是在做题。如果他转过头,发现于秋凉的心思根本没在练习题上,他就往于秋凉脑袋上敲一下。不疼,但绝对能把于秋凉打醒。

他敲了几回,于秋凉忽然抽起了鼻子。他吸溜三下,再呼一口气。

吸溜,吸溜,吸溜,呼——

于秋凉从兜里掏出

一包纸巾,小心翼翼地擦鼻子,擦脸。

“打你两下,不至于吧?”余夏生站直了身子,狐疑地盯着他的脸。

于秋凉莫名其妙:“怎么,穿薄了冻得,不行啊?”

于秋凉嘀嘀咕咕,不知道又说了点什么,忽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这个喷嚏一打出来,好像驱赶走了他体内的寒气,他心满意足,畅快极了,把废纸团成一个团,蹦蹦跳跳地往镜子旁边的垃圾桶走去。

看到他的动作,那小女鬼惊慌失措,又开始疯狂地大喊大叫。杜小园手一抖,倏地转头望向于秋凉。她知道于秋凉身上肯定没问题,她和余夏生都看不出来于秋凉身上有问题,但这小女孩到底是在怕什么?!

镜子?可是镜子里也没东西!杜小园快急疯了,她本来就少耐心,此刻这么一闹,更是想直接撒手不管,让余夏生来处理。

于秋凉听到了小女孩的叫喊声,不过他认为此事与自己无关。他问心无愧,自认为没有哪件事做得出格。他忽略女孩的声音,一直往前走,打算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继续回去写数学。

心急时最容易出错,于秋凉不知怎的,没能把纸团丢进去,它在垃圾桶的边缘处弹了回来,掉在垃圾桶前面。他“咦”了一声,弯腰去拾,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藏在桶里的一双眼。那双眼黑白分明,泛着水光,写满了恐慌与惊惧。

尽管这是一双好看的眼,但它在这种地方出现,还是把于秋凉吓得够呛。于秋凉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惊呆了似的望着垃圾桶。忽然之间,他反应过来了,他抖抖索索地把手里的纸团丢掉,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从垃圾桶里抱出一个女孩。

“啊!”那边的尖叫声瞬间拔高,像掀起了一场海啸。于秋凉把何洁雅抱在臂弯里,僵硬地转过身,直愣愣地望着余夏生。

何洁雅还在不停地推拒他的手臂,却不是因为害怕被抓。她呜呜地哭着,声音很细,很轻,像只幼小的猫:“脏……脏!”

“你不脏,不脏。”于秋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尽可能地抚慰她的情绪,“谁说你脏?谁说的?你告诉我,我给你打他。”

这么大的孩子,竟然藏身在垃圾桶里,难怪谁也找不到。于秋凉还以为她的会躲藏,是藏在树上或者楼顶,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躲在垃圾桶里。

多久了?

从她同学的反应来看,起码昨天夜里她就在这儿。她胆小,她是不敢出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于秋凉身上,于秋凉抱着她,往前跨了一步,想把她放到那边的灯光底下。他觉得灯光或许会让这个孩子安心。垃圾桶又黑又挤,又脏又臭,一个女孩,怎么能躲进这种地方呢?

但他刚迈出一步,何洁雅就受了惊一般低声尖叫:“我……我、不去,不去!”

“呃……”于秋凉又是一僵。她不去,那怎么办呢?他迟疑着看向余夏生,又看了看路怀明和杜小园,僵笑道:“她不想过去……要不,你们过来?”

“不让她过来!不让她过来!她杀人!她杀人!”那边何洁雅的同学发出尖利的叫嚷,于秋凉一听她的嗓音就浑身难受,再仔细一咂摸那内容,更觉得难受。这种诬告,于秋凉听着都不舒服,更不要说何洁雅本人,然而她的应对方式就只是哭。除了哭,她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被欺负狠了,她只会哭。

爹不亲,娘不要,来了学校还受人排挤——这孩子成天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她害怕人群,害怕灯光,不善交际。在她身上,于秋凉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没有何洁雅这么惨,这么倒霉,但在某些地方,他们是一样的。

“哇——”何洁雅绷不住了,放声大哭。她哭得嗓音沙哑,哭得肝胆俱裂,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那些言语支离破碎,词不成词,句不成句,纠结如一团乱麻。

“你说什么?”于秋凉凑近了去听。

“不是、不是,不是我!杀人……说谎!……我擦窗户,她来、我躲……她丢垃圾,就看到我……”她不爱说话,也有点迟钝,因此表达能力很差劲,她越说越急,越说越怕,唯恐谁也不相信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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