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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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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下一秒,路怀明便说:“这些纸质材料,全部丢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余夏生离开座位,走到茶几旁边,拿起那张写了代号的纸,脸色不太好看。路怀明看看他,长出一口气,低声回答道:“丢失时间……尚不清楚。”

他这样一说,余夏生就明白了。估计他刚才去找那些材料,发现一个也找不到,才想着要上楼汇报。余夏生捏了捏纸片的边缘,又问:“确定是丢了吗?和它日期接近的文件还在不在?会不会是一起扔碎纸机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可以确定是丢了,它们绝对没进碎纸机。”路怀明咔哒一合笔盖,将笔丢到茶几上,模样有些烦闷,“前一天的文件还在,后一天的也在,甚至当天的其他文件都在,单单丢了那几份。”

余夏生沉默了一瞬,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他们那项秘密进行的计划,按理说知道的人不会太多,况且此计划已被叫停,事到如今还执着于它的,恐怕是想借研究之名做另外的事情。

取走那些文件的会是谁?

首先不可能是杜小园。她一想起自己做过的错事,就陷入自责当中,她不会再刻意回想让她感到尴尬的过去。

其次不会是余夏生本人,他很清醒,知道自己没去碰那些材料,他又没有梦游的毛病。

也不该是路怀明。路怀明老实得很,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类型,他的一言一行都严肃板正极了,他不是会和冷库守门人一样监守自盗的类型。和他共事数年,余夏生对他了如指掌,虽然他有时脾气很大,但归根结底仍是个守规矩的好人。

会是楚潇涵吗?那就更不对了。楚潇涵来得晚,研究项目启动的那时,余夏生还不认得她。另外,她压根不知道这一项目的进行,而且她每天忙忙碌碌到处赚

钱,哪儿有时间来搞这些幺蛾子?

余夏生作出无数假设,又一个个推翻了。他现在有些害怕,他又想起了于秋凉的那句话。如果某一假设是错误的,那么,在错误的前提下所进行的一切后续,全部都是错误的。他已经犯了一次错,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块石头,难道还能将他绊倒两次吗?

可他顾虑的越多,他就越不敢去做。连大胆的假设都无法提出,还能再做别的什么?余夏生无奈了,只得问路怀明:“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且不说是什么人,总之他们在针对你。”令余夏生吃惊的是,路怀明所探究的方向和他截然不同。他想的是可疑的人选,而路怀明所想的,却是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的确,有了动机,才能有相应的行为,路怀明从这里入手,能够大大缩小怀疑的范围。余夏生再次陷入沉默,他感到自己当初拍板决定进行那项研究的时候,一定是患了失心疯。到目前为止,大多数麻烦竟都同那个拥有错误假设的项目有关,从前他选了这条路,居然是送给对方一个异常好抓的把柄。

“如果我们当时没有选他做那只绵羊——”余夏生想到点什么,突然开口,话才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路怀明闻言,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瞧见路怀明这副神情,余夏生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一并弥漫上来,说不清是悲哀,还是惋惜。

“他是一个典例。在他身体里藏着一头怪物,终有一天,它会教唆他去害人。这头怪物就是另一个他自己。”不知过了多久,路怀明缓缓开口,其语气之平静,犹如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愤怒、不平、混乱……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在他身上都体现得极好。毋庸置疑,他是接受我们观测的最佳对象。”

余夏生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把屋里的温度又调高了些。他背对着路怀明,状似无意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推荐你的女儿?为什么不推荐你的前妻?我觉得那个女人,倒是比你抓来的小绵羊要可怕多了。”

“因为太傻。”路怀明蓦地笑了,“我们需要一个聪明的观测对象……而且,”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半是出于感慨,半是出于理屈,“我的孩子很爱我,我也很爱她。我爱我的孩子,胜过爱这世间所有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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