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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空,身体向后半浮了起来,没等他倒下去,就见眼前一暗。珞殷已经掀起了那条被褥,蒙住了他的脑袋。睚欣立刻挣扎着抽出上半身,双脚却已经被一起绊在被褥里,珞殷则抓准他没爬出来的这瞬,跨上了床榻,直接双膝一压,制住了他的双腿。若是有双手,睚欣可能不会现在这般狼狈,可他现在还被单手打赢的约定压着,只能单手朝着珞殷拍了过去。
珞殷可没什么单手打赢的约定,两手一抬,就是一挡,凭着跃上床榻的惯性,向前一撞,借力跟着睚欣一起倒下去。
睚欣的脑袋即将砸到床板前,唯一可用的那只手已被制住,珞殷却是连忙一伸手,搭上他的脑后,帮着垫了一下,毕竟他还清楚的记得方才自己脑袋落地的疼感。
垫归垫,他同时不忘借势直接制住对方四肢,扬起手来冲着睚欣脑门就是一挥。
睚欣大半个身体被压在被褥里,后脑勺却没如自己预料般的被砸痛,待他想起来反击的时候,却已经动惮不得,眼睁睁看着一手已经冲着自己的门面直指而来,避无可避。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三根手指落在他的眉间,不轻不重的一扣,不见得有多疼,但是敲得响亮,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被敲了一栗子在脑门上,难免有些发懵,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各种念头在睚欣脑中一闪而过。第一件明白过来的事情便是:
“胜负已定。”
珞殷说。
他赢得颇为洒脱,有些江湖高手切磋对峙点到即止便无心再战的味道。
说罢就直接撑起手臂,松开钳制,下了床榻,站到一旁。
睚欣却是愣住了,心底忍不住翻来覆去的就想:怎么输的?
他明明已经试过珞殷的脉门,知道这人内武不知,外武不行,连行武不懂,一个人武功再高,藏得再好,也藏不住举手投足的细节。
那他怎么会输?
过了好一阵,睚欣才僵硬地动作了一下,单手抚着自己被敲中的眉间,满脸疑惑的一转眼珠,便看见珞殷正扬起唇角露出一截牙齿,快意直达眼底。
说是快意,因为那不像是个笑,却显得很是高兴,让看得人也会染上了一份开怀的味道。
睚欣盯着他看了一阵,似是从他得意的眉眼间看透了什么,才扬起了唇角,换上自己惯有的表情,直道:
“有意思。”
眼前这人看起来普通,却颇有几分好胜的心气,赢也像是某种本能。
睚欣弯起眉眼,盯着珞殷,扬起唇角,笑容一点点扩大,而后仰头大笑起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边笑,边觉得有些奇怪。
并非是输了的不甘心,更不是仇怨,只是觉得怪,究竟是哪里奇怪却又一时难以说清。
珞殷看着他的笑容与方才有些微的不同,似乎没了戏谑,变得清冽,与他的声音那般相似。
只见对方笑罢,突然闪身已经到了他的身侧,捉起自己的手腕,覆手一拨,把他拽得掌心朝上,低头盯着,仔细端详。看罢左手,他又抄起珞殷的右手,宛如之前,仔细非常。
珞殷被他抓着直看,难免觉得有些不明所以,想抽出来,却被一瞪,便又不敢抽了,只能任由对方抓着,任其仔细端详。
“扫地的手有什么可看的?”珞殷不解。
睚欣不为所动,也不答话,样子颇为认真。
似乎是看了很多遍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左右手一并抓着,双手上上下下,用指腹顺着他的手骨和脉络仔细摸索。
睚欣的手指匀称细长,手指
比掌心略长,骨节却不分明,如同其人,自然好看。
珞殷的手指非细非粗,既非好看亦非难看,手指比手掌略长,却也没有长得过分,样样中庸。
睚欣却看得极其认真,反反复复。
珞殷只得僵住,觉得有些尴尬。手正被人抓着又瞧又摸,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多少都会让人有些窘迫。加之面皮又薄,耳朵也跟着微微红了起来。
睚欣看得仔细,摸得就更加仔细了。摸罢还掂量完他手的重量,挽起他的衣袖,顺手腕而上细细查看,直至手肘才停下。
有些东西若是只用看,定然察觉不到,也感觉不出。
“的确普通,”睚欣开口,珞殷刚想点头,却听他一声:“但是……”
“什、什么但是?”珞殷被这个但是吓得一颤。
“远比一般人轻。”只听睚欣道。
“什么轻?”珞殷疑惑。
“骨头。”
睚欣单单只道两个字,甚是简洁。
说完他便沉默下来,眸底没了惯有的全部表情,包括那份戏谑。
只见他眼底至清,似是有几分茫然,神情却无比专注。
他抬起头,盯着珞殷,一瞬也不瞬,仿佛看尽了别人的血骨深处,看透了每一个思绪,每一抹念头,严肃得让人感觉有些惶恐,只想急忙瞥开脸,却又错不开视线。
被盯得久了,不止是惶恐,甚至有些害怕。
明明被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却莫名感觉到恐惧,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想到这里,珞殷无由来觉得有些恼怒,忍不住道:
“你有胆子也把自己的手拿来我摸两下?”
“好啊。”
睚欣闻声,到是无甚所谓地一转脸,抬起头,满脸似笑非笑,双手往前一伸,直道。
“我可不像你拐弯抹角藏这么多事儿,君子坦荡荡,随便摸,随便看,随便问。”
他话一出口,珞殷登时觉得自己气得合理,不止合理,他现在又想揍人了。
是说有些人招人嫌是作恶多端外加长得丑,可长成睚欣这样还让人特别想揍,只能说是某种天赋!
珞殷虽然没抓着他的手看,却也干脆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问:“你左手为什么是那个模样?”
睚欣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哪个?”
“掌心。”珞殷伸手,指尖点了一下伸在自己面前睚欣的左手背,婉转长音从喉间缓缓溢出,像是在讲述什么故事,却只是在问一个问题:“你的左手掌心为什么全是伤?”
睚欣面色如常,既没有多笑一分,也没有扬起声调,只是吐出四个字:
“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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