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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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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洲侧过脸来,问道:“你要怎么……嗯……”

话还未说完,傅子邱忽然俯**来——

他一手按住顾之洲的肩头,一手揽住他的腰身,冰冷的唇贴住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轻轻一吸,再吐出一口冒着黑气的血。

一滴冷汗顺着顾之洲轮廓优美的下颌滑落,他却紧紧攥住掌下的丝被,咬着牙忽视那唇舌间的柔软,忍住将要脱口的痛呼。

傅子邱未作声,专心致志的替他吸出伤口中的魔气,也不控制力道,像是要迫切的完成一项任务,然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顾之洲在剧烈的疼痛中恍然鼻酸,这场景似曾相识,他不止一次的梦见过,但梦里的人分明轻柔又小心,生怕碰疼了他。

那时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头一次下山历练就遇上了千年蛇妖。

二人合力同那蛇妖斗法,从天黑打到天亮,终于斩落蛇头,剖了蛇胆。

那一次,他们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顾之洲护着傅子邱被蛇妖咬了一口,好大一圈血印正咬在脚踝上。

傅子邱急的眼圈都红了,他还笑嘻嘻的安慰。

后来,傅子邱除去他的鞋袜,捧着他的小腿替他吸毒血。

顾之洲没拦住,只感觉到火热的

唇舌小心翼翼的凑上来,轻的不能再轻。

脚踝上那块皮肤脆弱的敏|感,伤口疼不疼他早不记得了,唯有被傅子邱吮|吸过的地方阵阵发麻,此后许多年都清晰的入梦。

那时他身上的温度还是火热的,眼中的赤诚也是坦荡的。兄友弟恭,掺不进半点虚情假意。

顾之洲的呼吸都颤抖起来,从回忆中抽离,劳神又伤身。

傅子邱处理的差不多,随手抹掉口边沾上的血,他肤色太白,那点红太过妖艳。

然后他变出一把匕首,对准了顾之洲后肩上的腐肉,不带一点情绪的说:“这烂肉我替你挖了,疼就忍着。”

匕首锋利的尖头刺进骨肉,生挖硬搅,带出一块恶臭。

顾之洲几乎就要倒下,额上的青筋都跟着暴起。连绵的疼痛从后背蔓延到心口,他于反复的施虐中泣出一滴热泪。

那泪珠顺着负雪君刻薄的面孔垂下,打在他攥紧的手背上,又顺着那层皮囊,流入掌下的丝绸中,洇开浅浅的水痕。

如同荒漠上落下的一滴雨,渺小又无力,入了尘埃,连飞烟都溅不起来。

是想到当年,傅子邱嘴边的血都没顾上擦,只看着他紧张的问:“之洲,疼不疼?”

匕首割过腐肉,划破手掌,淋漓的魔血毫不吝惜的抹在顾之洲后背上。

抚过骨,便生骨。入了肉,便催生出纯净的血液。

掌下由凹凸不平变的光滑,眨眼间,可怖的伤口被抹平,莹白如玉的皮肤焕然发光,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长出新肉的疼,比割肉还要强烈千百倍。

可顾之洲除了傅子邱刚贴上时,那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自始至终未再发出半点声音。

他要强,不要命。

傅子邱从榻上下来,顾之洲的肩头那块衣服被他撕的不成样子,烂布似的挂在身上。

他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解开黑色的外袍丢给顾之洲,破天荒征询他的意见:“陈匡要醒了,是清除他的记忆还是怎么办?”

顾之洲也没推拒,把衣服抖搂开披在身上,边系绳边说:“天界有令,凡间帝王的记忆不可私自篡改。”

傅子邱未置可否,只低声啐了句:“规矩真多。”而后又说:“你要是不方便动手,我来。”

顾之洲摇了摇头,低声念了个法咒,散落在地上的杂物自动归位:“救走死灵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虽然祭龙阵破了,死灵进不了皇宫,但只要那个人没揪出来,这皇帝迟早还是要死。”

“所以你打算?”

顾之洲道:“死灵执念深重,用这么阴邪的阵法就为了颠覆大虞江山,不见点血恐怕不会罢手。方才打斗时,陈匡认出了死灵的身份,心虚的脸都歪了。不如先回去查查死灵到底跟陈匡什么仇怨,拼着魂魄不宁都要来向他索命。”

傅子邱抬腿往外走:“这么大闹一场,按凡人的尿性,明日该找人来除鬼了。”

顾之洲落后他两步跟上:“死灵与陈匡有怨,神秘人分明有能力杀他,却要借死灵的手,我有两个猜测:其一,陈匡一死,对死灵大有裨益,最直接的是平了它的恨,必定力量大增。其二,神秘人有不能亲自动手的理由,比如,他一动手便会被我们识破身份。”

“可祭龙阵毁了,意味着靠死灵杀陈匡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傅子邱接上顾之洲的话锋:“那么,他们便要另辟蹊径。经过今晚,你们天界定会加派人手保护陈匡,所以他们要接近他,再伺机将他从宫里带出去让死灵动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混入驱鬼的人中。世上能人异士诸多,此举既可隐藏身

份,还能混淆视听,一箭双雕。”

顾之洲应了一声,傅子邱把他要说的都说完了,暂时也没什么可补充的。

两人安静下来,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么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才发现想要和平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毕竟,你说上句,我接下句,这样的情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

相识容易,相处很难。

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知己,抓住了,又错开,其间横亘着的是时间的洪流。

不是十天半月,而是彼此空白的一百年。

更何况,早在分别之前,他们之间就已经沟壑纵横。跨不过的槛一道又一道,心结缠了一圈又一圈,哪还能这么轻易的和平共处。

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罢了。

各自守着方寸之地,面前武装起层层保护罩,没有不知深浅的刺探,也没有虚情假意的寒暄。只剩下冰冷的话语和锋利的棱角,他们心照不宣的将对方隔绝在外,实则心里的擂鼓早就敲翻了天,生怕一个不留神先露了怯,就此一败涂地。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再出声,一直走到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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