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兰婚事（2 / 2）

万般纠结后，明兰终是走到了老太太屋子门前，一时间却又迈不开步子进去了，古人近乡情怯的滋味，此时此刻竟也有几分感悟了，这从前越是希望，到头来便越怕失望。

“丫头，进来吧。”老太太看着明兰在屋外犹犹豫豫，终是开口叫了她。

明兰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子，小声唤了句：“祖母。”

“我看你在外面许久，怎么不进来啊？”

“孙女儿，孙女儿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祖母开口。”明兰低着头，心里更加没着落了。老太太看着明兰这般模样，拉着明兰的手叹道：“唉，我这傻丫头，放心吧，如今你这婚事算是定下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往日我担心这郡主娘娘瞧不上你，你便真能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必不会好过，可今日我瞧着，郡主娘娘确是诚心求娶，想必日后她也不会再为难于你，既如此，往后还有小公爷能爱你护你，祖母也就放心了。”

明兰听了这些，似是愣了一下，这场喜悦对她来说，来的太过于匆忙，从前自己心中纵有期许，却时时担忧惊惧，如今真成了，一时间反而有些恍若梦里，回想起这大半年的战战兢兢夜不能寐，明兰百感交集，纵是往日里再能说会道，此刻却也说不出半个字来，良久只哽咽了一句：“祖母……”便低头掩面而泣。

年前齐国公府挑了日子来下了小定后，明兰的婚事便算是彻底定下了，这厢明兰安心待嫁，却不料如兰生了事。

自明兰定下亲事后，王氏就加紧张罗起如兰的婚事来，可没成想半路杀出个文炎敬，如兰要嫁，王氏不允，母女两个轮番一哭二闹三上吊，雷声大雨点小，闹得整个盛府是鸡犬不宁，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王氏便求明兰去劝劝。

“你说说你，我之前早就说大娘子定是不会同意你嫁给那文举人的，如今你看看，”明兰看着恹恹的如兰，口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此事本就应当徐徐图之，你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了呢？”“我也不想啊，可我要是再徐徐图之，我就要被我娘图成王家的媳妇了，到时候，我哭都没地儿哭，要不是实在着急了，敬哥哥也不会现在就上门求亲啊，原本敬哥哥同我说了，此次春闱他定要一举考中，如此再来求亲，或许父亲念他心诚，且有功名傍身，还能允了，可如今母亲已经相中了王家表哥，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呀，明兰，我实在也是没法子了呀！”如兰许是之前哭了许久，肿着个眼睛，说起话来也一抽一抽地，“我想着，这郡主娘娘那样的人物，都能被小公爷说服了，只要我坚定心意，母亲最后也一定会依我的，左不过是现在辛苦一些罢了。明兰，这事旁人我不论，你可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啊！”看着如兰泪汪汪的眼睛，明兰实在没想到这事情当中居然还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一时颇是无颜再开口相劝。

闹到最后，还是长柏大哥相劝了父亲，说是盛家已有两个女儿嫁入了伯爵府，还有一个女儿又即将嫁入公爵府，若一家四个女儿嫁的不是勋贵便是重臣，日后难免遭人诟病，而将女儿许给寒门学子，则能让官场同僚知道父亲提携后辈的一片苦心，且父亲之前在外也曾说过要将女儿许给文举人，中间虽出了墨兰的事，但最后若嫁了如兰，也更是全了父亲重诺的美誉，更何况，那文举人人品端正，才学斐然，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如兰若嫁过去，想必不会受苦。盛紘听了，思量再三，终是拍板定下了如兰的婚事。

转眼又是一年春闱将至，墨兰关心长枫的科考，也难得回了趟盛家。

姐妹三人时隔多日又围在一起说话，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还等不急明兰暗自伤怀一下岁月无情，便听到墨兰温柔地关怀道：“听闻此次春闱文举人也是要考的呢，这五妹妹的婚期不也就是定在春闱放榜后呢，哎呀，我这嘴，这以后可是要改口叫五妹夫了，五妹妹，你可要多烧烧香，求求佛祖保佑五妹夫一举考中，若不然，你就这么嫁过去，这寒门……岂不是太委屈五妹妹你了。”“四姐姐说这话就不对了，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就不去麻烦佛祖了，我呀，才不会和某些人一样，只知道为了自己，便拖上一大家子人为自己操心。啊，对了六妹妹，听说小公爷这次也是要考的？”如兰话锋一转，笑盈盈地看着明兰，“是啊。”明兰答道，看着如兰笑的灿烂，明兰觉得自己此时还是少说话为妙。“这小公爷家世好，还上进，不像京中有些公子哥儿，天天不务正业，明兰，你可真是好福气呀。”果然，如兰这边马上一顿猛夸，再不疾不徐地转过头问道：“对了四姐姐，听说前些日子你家万姨娘也生了？”“是、是啊，生了个女儿。”劈头盖脸地被问了这么一句，墨兰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胡乱说了几句便借口走了。“五姐姐，你这是何必呢？”见墨兰生生被气走，明兰也只能无奈一叹，如兰不以为意道：“我知道她，不就是嫌弃敬哥哥家境不好吗？哼，她哪来的脸，以为人人都同她一样吗，我就偏要让她不痛快，看看她刚刚那样儿，我这心里头可畅快了。”看着如兰这大获全胜神采飞扬的样子，明兰突然觉得，这整个屋子都鲜活起来了。

时光荏苒，日月如流，眼瞅着放榜的日子便到了。

寿安堂里，明兰正陪着老太太下棋，每一步走的都是漏洞百出，且尚不自知，老太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这心里头记挂着小公爷的榜，与我对弈自然是心不在焉，罢了罢了，我这当祖母的关心孙子也是常理，你便去替祖母看看你那三哥哥考的如何吧，对了，也叫上你五姐姐，你俩一同去也有个伴儿，估计那丫头现在怕也是坐不住了。”

明兰听了祖母的吩咐，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是，我这就去叫五姐姐，谢谢祖母，我去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