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世间圆满（2 / 2）

“不对，这怎能相提并论？”齐衡连连摇头，“明兰，你同我说实话，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明兰见齐衡这一副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决不罢休的样子，只能小心翼翼组织措辞：“我怕到那时候，我的样子，不大好看，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好看的样子。”

齐衡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郑重道：“明兰，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的，夫人在我眼里，胜过世间所有女子，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弄的明兰不知所措，心下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我实话实说了吧，你太紧张啦，你若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被你吓得更紧张的，你说，到时候，你要我冒这个险吗？”

齐衡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一时语塞，只弱弱道：“我只是担心你……”

“我懂，我都懂，”明兰连忙安慰道：“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和孩子，都知道你在。”此时此刻，娘子最大，齐衡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了。

这一晃，明兰生产之日就到了，齐国公府上上下下，一时间忙得人仰马翻。

“小公爷，大娘子早吩咐了，让您在外院等着。”不为拦住齐衡，赶紧搬出明兰来：“这时候，您就别再让大娘子分心了。”

“不为，你何时变得如此迂腐，我在这门外等着，与在外院有何差别，我不出声，明兰不会知道的。”

“这……”不为挠挠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一时不察，竟让齐衡就这么绕过自己进了内院，一看自家公子进去了，不为暗暗叫苦，连忙跟了上去。

一进内院，齐衡就听着屋内传来明兰痛苦的哭喊声，当下吓得脸都白了，几番想冲进去，都让平宁郡主让人拦了，不为哪见过自家公子这副样子，整个人六神无主，冷汗漓漓，却还咬着牙一声不吭，不为见着此番情景，也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齐衡，一刻也不敢走开，只盼大娘子平安生产，不要出什么岔子。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里面的声音渐渐弱了，齐衡已是吓得几乎瘫软在地，生怕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终于见着产婆笑盈盈地出来了：“恭喜恭喜，是位小公子。”齐衡立刻直直扑过去问道：“我夫人怎么样？”“小公爷放心，母子平安，您可以进去看看了。”

齐衡几乎是踩着产婆的话音就冲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明兰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刚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还是小桃看齐衡脸色不对，连忙小声解释：“小公爷，大娘子只是太累了，方才睡过去了，并无大碍。”

齐衡听了，只木木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仍盯在明兰身上，一刻也不愿挪开。

这明兰生产后，齐衡衣不解带地守着好几天，眼见着憔悴下去，明兰心中虽是感动异常，可也心疼自家夫君：“你瞧，我这气色好多了，你也该好好歇息下，你看这几日，你憔悴了多少。”

“我无事，”齐衡浅浅一笑：“你才是辛苦了，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明兰佯装嗔怪道：“那你也该好好歇一歇，才能好好想想咱们儿子的名字。”齐衡见明兰眼波灵动，自己的眼神也愈发温柔：“夫人说的有理，那还请夫人，先给孩子起个小名儿吧。”

明兰心下微动，似是忆起旧事，温和笑道：“云，就叫云哥儿。”

“为何？”

“我初见你那日，云朗风清，我一直记得。”

明兰话落，夫妻二人皆忆起当年初见，相视一笑，“其实，名字我也早就想好了。”齐衡看着明兰缓缓道：“齐砚为名，望他知节明礼，端方雅正，朗行为字，君子当问心无愧，朗行于世，我希望他，做个君子。”

“名好，字也好。”明兰眉眼间皆是温柔，夫妻二人双手交握，心中都是满满的暖意。

日升月落，初冬将至，云哥儿也满月了，齐国公府却再一次气氛微妙，只因蹉磨数月之久，陛下最终还是决意追封生父舒王为皇考，而先前齐衡与一众言官曾数次上书反对此事，如今尘埃落定，齐国公府众人不免担心起，陛下将如何处置齐衡这一众言官。

明兰听到下人禀报齐衡回府时，正在屋里哄着朗哥儿，果然，不过半晌，就见齐衡进了里间，神色间颇是凝重：“明兰，今日朝上，陛下的旨意下来了。”

明兰闻言，并不意外，只淡淡问道：“陛下怎么说？”齐衡脸上颇有些为难，吞吐半天才说道：“外放，一众言官，皆放出京师。”明兰看着云哥儿，面上神色自若，只接着问道：“不知夫君外放之地？”“江南，湖州。”齐衡话落，明兰倒还有几分庆幸：“江南乃富庶之地，想来陛下还顾念几分君臣之谊。”

齐衡却不似明兰这般，一脸忧色：“可是，我若外放，你我夫妻分隔两地，云哥儿又这样小，我实在不放心你。”

“你放心，我早就打算好了，云哥儿如今虽还小，再待他大些，我们就一同去江南寻你，”明兰眸中秋波流转，坚韧又温柔：“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在一起。”

“夫人说的是，”齐衡听出了明兰话中的坚毅与温情，心中也是云销雨霁，轻轻揽住明兰道：“无论往后如何，我们一家人，始终会在一起。”

“嗯。”明兰眼眶微湿，恍惚想起幼时孤苦无依，唯有祖母怜悯，而那年春光流转，幸与他乍见生欢，自此，终得世间圆满。

一生这样长，不论山海遥遥，亦或风雨如晦，我都会与你，一直一直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