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灯（二）（2 / 2）

“哼！”辜从别过脸去，还在生气地闹别扭。

“不说就不说了呗。”

这些天灯若只是一点光芒也不会惹人注目，可长安的天上，千盏天灯明起，一时间，夜色如昼。

“这便是长安不夜天。”

原来长安的不夜天是这般模样，他从前只在说书的那听说过不夜天，原来这便是不夜天，烛火普照大抵，一簇两簇上千簇，将这片平静的长安城照得无比辉煌璀璨。

“不夜天……”他喃喃一句，而后兴奋地问道，“那不夜天里，大家都做什么？”

“赏花灯、放烟花、耍龙灯、猜灯谜、走百病、吃浮元子……好玩的还是挺多的。”

他说了好些个辜从没听过的新鲜词儿，不过他都没听进去：“吃浮元子！浮元子！浮元子！”

“浮元子过会儿再吃，先陪我放了河灯可好？”

“好！不许耍赖！”辜从将最后一个糖葫芦一口塞进了嘴里，一面腮帮子鼓得老大。

“不耍赖。”

辜从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河灯是什么？”

“你看到那群人没有？”傅宁牵着辜从的小手，指着对岸俯身弯腰的人群，“他们往河里放的便是河灯。”

他口中糖葫芦还没咽下，口齿不清地道：“唔……好厉害的样子！”

“我们去买两盏吧。”他牵上小孩，一路拉着他小跑去了河岸边的手艺人那儿买了两盏河灯。

“写！”辜从奶声奶气地嚷道，揪着傅宁的袖子一个劲地将他往下拽。

“河灯不用写，只要点了灯放到

水里就好了。”

那孩子不高兴了，鼓起腮帮子埋着脸不理人。

傅宁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只道：“放河灯是对逝去亲人的悼念，同时祝福活着的人们。”

辜从偷偷瞥了两眼那两盏河灯，闷闷地也不说话。

傅宁牵着他的手道：“这条河的尽头通往灞水，再往北二十余里地，便是灞桥。”

辜从只呆呆的听着，他也不明白其中意思。

“将河灯放在水中，它会飘到远方，让想念的人听到你的声音。”傅宁惆怅，将河灯递到辜从手上，“给你母亲放一盏吧？”

“老奴说，母亲在天上不在远方，我方才已经放过天灯了。”辜从直白地拒绝，将河灯又推回了傅宁怀里。

他笑笑，摆了摆头，也不管辜从愿不愿意放了，只无奈道：“那我自个儿放两盏了。”

他将河灯放进水中，目送他飘向远方。

其实不论天灯还是河灯，本质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活人的一些美好幻想罢了，寄托在一些美丽的事物上，明明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本身也是转瞬即逝的东西。

傅宁蹲下身，抱起辜从，他觉着灯市也无非就是这点东西，看灯，买灯，点灯，放灯，对他而言，再玩下去也没多大趣味了。

“好玩吗？”

“好玩！”

“那便去吃浮元子吧。”

“好！”小孩欢喜地从傅宁身上蹿下来手舞足蹈。

傅宁带着他又走了一小段路，长安灯市真热闹，就连卖浮元子的小铺子都挤满了人。

这小店铺的桌子置于街边，大抵是里头太小了，今日又有许多客人，特地准备的。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坐过去，老板娘热情地为他们准备了两碗热乎的浮元子。

不知不觉间，已到亥时，长安官府燃起烟花，照亮了一片天。

可惜小孩看了两眼便匆匆埋下头继续吃浮元子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要是不够，我的这碗你也吃了吧。”傅宁笑着摸了摸辜从的脑袋，俨然是大哥哥的模样。

他们回去的路上，烟火还在不断地绚烂在空中，可辜从已经犯困，着实没有心情再赏烟花了。

“明年再来玩吧。”

他背着小孩往回走去，周围都是朝着河岸走去的人，唯有他和辜从正逆行着，“很晚了，你爹爹会担心的。”

“我爹爹从来都不管我的，不过老奴会担心的。”辜从趴在傅宁的背上，迷迷糊糊的，眼前的灯火也变得恍惚：“阿宁，我什么时候能有灵力呢？”

“等有一天，换你背我了，就什么都有了。”

“那阿从要快点长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