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点喜欢你(1 / 2)
“你说湖里有鱼么?”缪明转过头来问,他的几根头发挡住了睫毛,却没挡住他期待的表情。
“有吧,”天舒回。
缪明闻言,激动地从一侧的楼梯跑下去,跳到湖边的石头上,他蹲在石头上的样子真像谁家走丢的,等人来接孩子。
天舒跟着跑下去,接孩子去了。
缪明看的很认真,只不过冰层太厚了,站在上面什么都看不清。他从石头上蹦下去,趴在冰面上看,天舒站在一边,见他趴着,嘴角一勾,总有种世界第八大奇迹的感觉——这个少爷,还真不把自己当少爷,一点架子都没有。
现在的室外温度大概是零下十度,湖下的温度可能要高一点,但是也不一定会有活动的鱼。因为温度过低,鱼儿代谢变慢,大多都沉在湖底不上来了,天舒看着几乎静止的缪明,跟着一起趴了下来,把脸贴在冰面上看。
“你想抓鱼?”天舒问道。
缪明点了点头。看着他有些期待的眼睛,天舒总觉得自己不露一手,对不起这玄野第一的名号。
“那我给你抓一条上来,”他站起身,走到湖边不知找着什么,他继续说:“不过不是现在,早晨温度太低了,下午两三点差不多。”
说完,他捡起一块大石头,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道“走远点。”
“你这是干嘛呀?”
“把冰砸开下网啊,”天舒说道,仿佛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提问。
“好吧,”缪明说完,尴尬的闭上嘴巴,退后三步。
天舒举起大石头往前面靠近湖中心的位置猛地一砸,嘭的一声,冰面瞬间有了裂纹,不过依然没碎,天舒撸起袖子又找了一块大石头往那砸去,裂纹又深了一点,中间已经要坍塌的样子,他拿起裤腿上的短刀,靠近那裂缝中心,开始用小刀凿,不久,一整块盆一样大的玻璃扑通一声沉闷的落入水中。
“哥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缪明提醒道。
天舒真是被他这个小弟的过度关心整佛了,回头一脸不耐烦,“你是当我没学过游泳么?”
缪明好像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啰嗦,乖乖闭上嘴巴,“哥我错了,你继续。”
“走吧,我们赶紧回去拿点东西,要不一会儿冻上了,”天舒说道,掐着腰,刚喘了两口气就往家走。
“你要拿什么啊?”缪明边喘边问,大衣上的帽子由于最后一步幅度太大,直接半扣在他脑袋上,天舒一个抽手揪着他的帽子边猛地一扣,瞬间缪明眼睛都看不到路了,“哎你这什么毛病······”
“虾头和鱼笼。”
缪明好不容易把帽子拨回去,却遭大风一吹,整个头发像倒了的扫帚似的难堪,他把头发理了理,再一回眼,天舒已经拿好东西走了,
“哥!你等等我!”
这虾头是大刘厨师向来舍弃的,因为腥味重,也没什么可吃的。但对于鱼来说,这腥味简直就是欲罢不能的信号,天舒趁它们冻成冰块之前,把他们捏碎了,扔进笼子里去,让虾黄的腥味在水里蔓延开来。
最后,天舒在笼子上系了个绳子,和冰面上的一个大石头绑到一起,避免笼子移动找不着了。
“过一会儿再来吧,运气好的话,下午升温了,就会有鱼了,”天舒说完,把冻得发红的手揣进兜里,狂风中,依然站的笔挺。
两人正准备回家好好待着,等下午再过来看,对面便来了个熟人。
只见她身着一身暗紫色紧身衣,眼型狭长的往这边瞄来,先跟缪明问了个好,随后目光便落在天舒的脚上,她冷哼笑着,走近了,靠在同他们一边的桥上。
缪明见过她,但不熟,只知道这便是玄野第二名,叫叶子,跟天舒应该比较熟了。他转头看向天舒,只见他脸上一阵尴尬。
“听说你昨天受伤了?”她问道,表情轻佻。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天舒回问。
她歪了下头,耐人寻味的笑道:“很~正常么?之前不知道谁一直在宣扬自己的纪录来着?”
缪明在一边已经听到三个问句了,一般朋友见面连说三个问句以上的,那绝对都不是很友好。在玄野,这绝对是要打起来的。
“我这好心帮你立个标准,帮你降低一下目标的难度系数,怎么,不领情?”
第四个问句。缪明靠在桥边,开始挠头往四周看。他并不是在思考这两人思维之奇怪,而是在保佑,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要跑多远合适。
叶子不算好看,但却很有气质,长得有棱有角的一看就不好惹。穿着紧身衣,身材火辣,追求者不少,但从不答应。此时,她好像非常满意天舒给出的解释,微微点了个头。
“领情,领情,”叶子低头想着什么,叹了口气,“我先走了,还要看孩子们训练呢。”
“你现在是督导了?”
叶子点点头,目光柔和了些,“那帮熊孩子是缪父新选的,有几个还不错。”
“不容易,我这少爷就听话多了,也不乱跑,”天舒说完,下意识摸了摸缪明的头,摸得一团乱,他还乐在其中。
气氛突然从“决战玄野之巅”转成“友好见面会”,这个缪明可以理解,可这突如其来的,头顶上的爪子是怎么回事,他刚刚才理好自己的头发,就被揉的一团糟。
缪明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在发丝间露出两只充满杀气的眼睛,天舒的手被眼神电了一下,才移开。
叶子看这天舒,眉间一颦。
“我先走了,你们慢聊,”叶子说。
“再会,”天舒摆了摆手。
天舒回到家里,做每日例行两百个俯卧撑,缪明则无聊的浇花,无聊的看书以及那个龙雕塑。虽然缪明每天都没心没肺的笑,但天舒总觉得揪心,就像摇摇欲坠的冰面,最后一人走过去了,他就塌了。
天舒希望他再皮一点,不仅仅是开玩笑的那种皮,而是像任何一个十八岁少年一样,可以满山跑,看到什么好吃的,就去尝尝,遇到好玩的,就停下来。
可是,这个“任何”里,唯独不包括缪明。
楼梯间七彩玻璃片下,阳光五彩斑斓,像一道奇妙时空,将天舒与缪明远隔。天舒不自觉走去,身披斑驳五彩,打破这油画一般寂静的,缪明的远望。
“你在看什么?”
“龙,会飞的龙。”
缪明白的有些惨淡的脸,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向往,他的额头,眼睛,嘴巴,面庞都犹如朝圣者般看着那雕塑,他嘴角抽动,道:“哥,你知道么?我想像那龙一样有双翅膀,这样我就可以直接飞出去,不用被父亲管着了。”
天舒想说什么,但又不能说。这是缪父的禁忌,更是天舒的,他只能将目光看向窗外,以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和毕离一样,所以我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会好好待着,你放心吧。”
有些人总是懂事的令人心疼。
浩渺苍穹,万里青空。
不知何处传来一曲悠扬,将这恬静的气氛吹奏的恢弘壮阔,一抑一扬之中,音高音低之间,缪明心中的龙,起飞了,它裹着周身的金鳞盾甲,它翅膀一张,便能卷起万丈层云,它飞到天空的尽头,飞到世界的暗格,龙的家乡
,边城去了。
缪明笑了,他的笑容从眉间舒展到嘴角。
“走吧,别看了,该收鱼了。”
光影之间,天舒的侧脸被勾勒的曲线分明。他拿了件大衣披在他身上,拉起他的手,往外走,这微冷的指尖唤起了缪明的记忆。
他微微一笑,“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八年前好像确实是我把你拉出来的。”
瞬时间,至少两个“或许”有了确切的答案——是他,不该。
天舒的心,咚咚坠地,脸上起了雾般的恍然迷蒙,眼睛呆呆地,眨也不眨的看着缪明,融着不知是惊喜还是感动,好在因了这雾,缪明看不清楚。
曾经,一个仅在千年樱花树下路过的旅人,望着满树繁花,接下一朵,问:“此刻,你能否记得,是我接住了这瓣花呢?”旅人记得了,忆住那花香,八年后再见那樱花,问了同样的话。
“因为你的指尖有点冷,和那天一样的,”缪明继续说,黑发红唇,笑的清朗恬静。
第三个答案已然浮现——不是。
天舒一时茫然未语,半晌才回:“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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