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 / 2）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很穷，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吃不饱饭，每当我饿得脸色发白的时候…我妈总能变出一粒糖来让我解馋，还骗我只要把糖纸放在枕头底下许愿，明天便会再变出另一颗来。”陈墨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把手中糖纸摊平，好像是什么稀世宝物一般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侠客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陈墨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她只是想要一个倾听的对象而已。

“后来我们日子变好了，虽然算不上小康，但也不至于再饥一顿饱一顿。但即使这样，我和妈妈还经常被人看不起…因为她是个单身母亲，而我是个没爹的孩子，她因此经常受到同事欺负、上司辱骂，还有那些用肮脏眼神偷看她的男人们…我曾经发誓，要考上最好的大学，让我妈从今往后过上最好的生活。”说到这里陈墨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但她仍然倔强的眼中没有露出一丝软弱。

“在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病毒爆发了。警察封锁了整个小区，把生病的她关在了屋子里。我把她救了出来，然后…”

“然后她进化了，是吗？”侠客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墨的瞳孔剧烈收缩，似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

“是的，她是一名速度异能进化者。”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陈墨清澈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抖。

“她一向心软，路上救了许多人。大部分人在遇到军方时都跟着走了，只有那两个…他们隐瞒了自己免疫者的身份，一路跟我们在一起。直到一个夜晚，妈妈为了去找食物和另一伙人发生冲突还受了伤，这两人趁机抓了我，拿我威胁她…”陈墨眼前仿佛再次重现当时那一幕，漫天的火光和爆炸声中，陈会芬一边流着泪一边卑微地恳求他们不要伤害自己，割在女儿身上的每一刀都让她声嘶力竭痛苦万分。

“…他们让她挖出晶核，又在我身上捅了两刀后跑了。”陈墨终于忍不住闭上双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她已经答应那个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哭了…

从身旁伸来的结实臂膀按住她的头把她揽进怀里，她不愿对方看见自己的软弱，于是把头顺势藏在后者胸前，闷闷的声音陆续从风中传来。

“那伙和妈妈起冲突的人，他们带了好几个帮手返回原地后一路追了过来。那时候妈妈已经快不行了，但她还在坚持抵抗，并推着我让我快点逃。而那些人…不仅当着我的面残忍地杀了她，还扑到我身上，撕扯我的衣服想要把我…那时候我太绝

望了，绝望到恨不得立即就死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还是我妈救了我。”

“她变成了丧尸。”侠客冷静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陈墨靠在他肩头点了点头。

“她变成丧尸并攻击了那些人，有人被咬伤后他们就慌了，所以也就放过了我。”

“那你…”

“…我留下了，虽然我知道很傻。”陈墨垂着眼把自己冰凉的额头贴在对方温热的皮肤上，她嘴边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是想和她一起死的，我被她咬了一口。但我不甘心…我想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也想杀光那些人。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没有倒下，我跑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

“最后你进化成功，还拿回了晶核。”侠客的嗓音透过胸腔在陈墨耳边震动，让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是的，那两人或许在途中受到了其他的威胁，最后把晶核扔在了不远处的废墟里。”陈墨记得当时自己找到那颗沾血的透明晶核时，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满眼只有撕心裂肺的痛。

“…休息了两天之后，我回到原地，却再也没有找到她。她或许已经死了，或许是去了别的地方…于是我顺着线索一直找，直到找到那伙逃走的人。”陈墨从侠客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我杀光了所有人，不只是那几个，我屠杀了他们整个据点…连带老幼妇孺总共89人。”当时想毁灭一切的心情让她觉得自己的内心住着一个魔鬼，她实际根本不是陈会芬的孩子，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怎么会生出她这种孩子！

“…你怕我吗？”陈墨与侠客互相凝视，害怕他说怕，又害怕他说不怕…究竟想要什么答案她自己都不明了。

然而侠客并没有给她答案，他只是用手摸了摸陈墨的头，为她理了理耳边散落的黑发，并把她温柔地抱进了怀里，不发一语。

埋进安稳怀抱的陈墨看不见侠客此时的表情，她只清楚地感受到轻拍在后背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带着让她安心的温度使她渐渐入睡。

侠客在陈墨睡着后把她轻轻放在岸边，他活动了下手脚然后转身悄悄往外走去。在幻影旅团里，那些成立后才加入的部分团员几乎没有一人真正见过侠客发怒，作为旅团的专用技术人员侠客向来是默认受到保护的，只有唯一一次，曾经有人主动提出挑战并扬言要取代他的编号。那是个不好对付的强化系，实力虽比不上窝金，但也绝不弱小。操作系的侠客对上他很难占到优势，这人十分嚣张，甚至在比斗中数次使花招戏弄侠客，惹怒蜘蛛脑的结果比想象中的严重，也就是那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团员敢在心里小瞧侠客，毕竟以操作系的一己之力瞬间把一个实力不俗的强化系给碾成肉酱，也委实有些惊悚了些。

侠客向来是喜欢笑的，无论是开心还是生气，几乎见不到他严肃脸的模样。在听完陈墨的故事后，不知为何他的心情有些烦躁，尽管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但漆黑双目中却翻腾着抑制不住的滔天杀气。或许此时只有杀戮才能发泄过多的杀意和精力，于是他直接翻出走廊窗户，从20几米的高空一跃而下，几个闪身便彻底融入了黑夜里。

今晚的夜格外漫长，陈墨侧身蜷着躺在椅子上，似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睡得甚是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