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北戎使臣（1 / 2）

挛鞮呼延铁青了一张脸，从他出现在这晋人的京都之中，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有些窘迫的神色来。

这脸色倒也并不全是为了方才赵穆手下那么一出，而是他们这些戎族，但凡瞧见了赵穆这么个煞神，便没有脸色好过的时候。

赵遇虽然方才还在心里头将赵穆一并也恨得牙痒痒了，眼下见着那世子的神色，只觉得出了口恶气，但这话自然是不能摆上台面来的。

他就算是心底再想将那支弩箭从马身上拔出来再扎在那世子身上，可明面上的架势还是得摆足了。

只见赵遇脸上摆出几分呵斥的神色来，“静渊，挛鞮世子远道而来，你这岂不是丢了咱们皇室的体统吗？”

挛鞮呼延听着那素不相识的皇子殿下左一句体统，右一声规矩的，只差没提着礼数这两个字糊到自己脑门上来教训教训自己这没什么规矩的蛮人了，他心想从前见着赵穆便只觉得叫人生厌，只是没想到原来他背后头那些装腔作势的人却更叫自己瞧不下去。

这世子只是如族人一般不拘礼数了些，但脑子却并非是个不好使的，他瞧了一眼面前这两位皇子，当即便分辨出来了哪一个是更得宠些的。

不过想来也是，堂堂的一个皇子，但凡是得皇帝看重些的，又有几个会被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里头去吃沙子呢？

于是挛鞮呼延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称得上和善的笑意，他虽然是北戎之人，但年纪终究还小，并不像他的父亲兄长那样已经被境外的风沙磨刻出一副粗犷彪悍的模样来，这么一笑的时候，瞧上去方才有几分的少年之人该有的和气。

只见他和和气气地将头一转，朝着赵穆客气道：“静王殿下，终于等到您了，父亲他在我来之前，就吩咐我一定要拜见殿下，殿下这一次回京的时间可当真许久了。”

一个戎人，能将别国的官话说到这个模样，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这断断续续的一番话落到众人耳朵里面，也都能够听得清楚明白，这蛮人小世子的意思不就是明摆着捧着静王不让宁王舒畅吗？

明知这人不怀好意，但偏偏他所说的这一番话还叫赵遇无从辩驳，谁人不知，叫这群蛮子心里头担惊受怕着的除了边关那数十万的大军。便是那顶着一副煊赫战名的赵穆了。

从前赵遇以为只需将那女人的儿子赶得远远的，便能落个干净，没想到十多年的时间过去，那北境的风沙里头反倒还多养出了一匹野狼来。

他方才缓和过来些许的脸色转眼又变了。

赵穆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宁王那沉不住气的模样，紧接着便又将目光投到了挛鞮呼延身上，“世子若是想见，北境边关之地，赵穆企足矫首以待。”

挛鞮呼延但笑不语。

赵遇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开口道：“世子，咱们还是先进宫去吧！”

热闹也差不多热闹得够了，挛鞮呼延觉得自己这么久的倦意被这宁王殿下沉得有些骇人的脸色也磨去了几分，于是也不再得寸进尺，只点了点头，接着那停了许久的车队终于热热闹闹地又往宫中继续去了。

赵穆侧头看了一眼这一车车的轿箱上头盖着的都是最好的毛皮，年年上纳岁贡以保境安民，可到头来这些蛮人心底自然也是压下了不少的怒意，也无怪于这位小世子临门了还要搅和出来这么一趟热闹。

倘若是别的什么皇子殿下，被他这么一闹，心里头还能生出点怒意来，紧接着两个皇子之间少不得还要摩擦几番，但赵穆不至于如此。

这挛鞮小世子聪明得打紧，兵书看得多了，明白这挑拨离间的道理，只可惜他却不明白赵穆他的确也不是十分在意自己这些皇兄瞧自己的神色，更不必说要去讨谁的欢心了。

便只说方才那凭空一箭，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赵穆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匹仍旧倒在地上不安着嘶鸣的马，倒当真也是一匹好马，若是寻常见到，赵穆少不得也会多看几眼。

但此刻他只是冷冷吩咐了一声：“来人，给本王将那马拖下去埋了。”

兴许是觉得自己到这处来，已陪着这位小世子折腾够了，该出的气也叫这蛮人世子出够了，赵穆转身便要离开。

挛鞮世子的声音又从那众人里头兴高采烈地冒了出来，“静王殿下怎么就走了呢？今日本世子初来乍到，静王难道不来作陪一番吗？”

赵遇的后槽牙简直都要磨碎了，他那点不多得的矜贵的好脾气终于被这不知礼数的蛮人给磨尽了。

只听他语气中已有了几分怒意，道：“挛鞮世子，本王今日乃是奉皇命而来迎接世子，至于静王殿下，乃是我大晋的皇子，既无皇命，何来作陪一说？世子今日这威风立得过了些，恕本王不明白，难道莫韩邪王便是这样教导世子礼数的吗？”

挛鞮呼延心里头实在按不住一喜，可算叫他等着这装腔作势的皇子殿下也撕破脸皮来了。

他正欲开口相驳，却有旁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将他口中未发的一番话尽数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