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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世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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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失重的感觉非常可怕, 胸腔被重重挤压,一口腥甜涌上喉头。

脑袋沉重, 从额头流下的鲜血模糊了眼睛,大半个世界蒙上一层刺目的红色。

坠落的汽车离水面越来越近, 季思危想抬手解开安全带, 手臂却不受控制, 轻微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心跳越来越快, 他聚精会神,用尽全力收起五指, 试图凝聚红色血雾。

感受不到一丝血雾游走的气息, 异能因某种原因被限制了。

“小木偶!小木偶!”

季思危在心底里不断地呼喊着小木偶。

额头上缓缓冒出半个图腾, 散发着微弱的红色光芒,却始终勾勒不完整。

得不到小木偶的回应。

这一次,他唯有孤身作战。

水面近在咫尺,车头陷入水中,激起一阵浪花,季思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季思危看到一面洁白的天花板。

耳边有某种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空气中有略微刺鼻的酒精气味。

轻轻眨动眼睛, 眼珠子缓慢转动半圈, 季思危用力抬起手。

苍白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 他盯着上面的贴纸看了好一会儿, 混沌的脑子开始一点点苏醒。

这里是医院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思危……思危……你醒了吗?”守在床边的女人站了起来, 神色紧张地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一样:“医生!我弟弟醒了!”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季思危眼睛慢慢睁开,下意识问道:“姐?你怎么在这?不对,我怎么在这?”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像好几年没喝过水了似的。

“你不记得了吗?”季思蕴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臂,眼睛里溢出泪水,又被她强行憋了回去:“你突发高烧,陷入了昏迷,后来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双腿却……”

季思蕴垂下眼睛,一时失声,泪水再也憋不住,滑落脸颊。

听到季思蕴的话,季思危脑子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他捂住阵痛的脑袋,根据脑中片段的内容说道:“医生说我的双腿瘫痪了,可能永远也无法恢复。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坐着轮椅冲出医院,结果从阶梯上摔了下去……是这样吗?”

“你想起来了?”季思蕴呼了一口气,眼泪却流个不停,哑着声音说:“以后不要做傻事了知道吗?姐姐知道你难过,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但是家人会一直陪着你的,这里医不好我们再去找别的医生,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有希望的……”

看到季思蕴哭泣,季思危觉得心里很难受,抬手抹掉她的眼泪,想说两句安慰的话,脑袋却毫无预兆地疼了起来,又有一个画面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画面中,他正在开车,他接了一个上司的电话,上司正在和他沟通电影院设计方案要怎么改。路过跨江大桥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汽车突然撞过来,把他的车撞出了护栏,他跟着车一起掉了下去!

季思危捂住好像要裂开一样的脑袋,艰难地开口:“我不是在开车路过跨江大桥的时候,遇到了车祸吗?”

“你在说什么,你还没有驾驶证,怎么开车啊?”季思蕴关切地说:“你的头很痛吗,先不要再想了。”

季思危点点头,撑着病床坐了起来。

季思蕴帮忙调整病床,让他倚靠得舒服一些。

即使季思危不刻意去想,还是有很多混乱的画面时不时浮现在眼前。

——爷爷带着他去游乐场玩,因为年纪太小,他只能玩旋转木马,抱着大大的陶瓷木马转圈圈,后来还和爷爷在游乐园里拍了张合影。

-同样是在游乐园的画面,陪他玩的却是一对夫妇,好像是他的爸妈……但样子很模糊,他看得不太清楚,他骑在“爸爸”的肩膀上,手里拿着一个彩色大棒棒糖……

——初中的时候,他代表学校去首都参加全国中学生物理大赛,得了特等奖,拿着奖杯站在颁奖台上,掌声雷动,他看到爷爷坐在观众席上,露出欣慰且骄傲的笑容。

—同样是颁奖台,但这一次是羊城市十佳中学生的颁奖仪式,而且,他看到庆祝横幅上面写着“2012届羊城市十佳中学生颁奖典礼”。

2012年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念小学吗?

——他过生日,朋友们来家里给他庆祝,一群人在草坪上玩游戏,放声大笑。

—他拍毕业照,朋友家人们捧着花束和礼物过来为他庆祝,他们在草地上合影。

——他组建的竞赛小组在全国大赛中获得殊荣。

—他进入国内知名的设计公司,很快便崭露头角,意气风发。

——他突发高烧,陷入昏迷,醒来的时候双腿失去知觉,他无法接受,坐着轮椅冲出医院,摔下阶梯。

—他遭遇车祸,连人带车摔下江里。

大段大段的记忆涌入脑海,每一个画面都真实得像是他的亲身经历。

季思危头痛欲裂,思绪像一团乱缠的麻绳,无比混乱。

那场在跨江大桥上遭遇车祸的画面在脑中反复出现,竟是所有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段。

他紧闭着双眼,凭借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梳理着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

季思蕴见他脸色发白,表情很痛苦,担忧的说:“医生马上就过来了,你先好好休息,别用脑。”

季思危点了点头,喉咙干涩难受,他拿起床边的水杯就想喝。

“水冷了。”季思蕴轻轻按住他的手,给他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慢点喝。”

一杯温水下肚,冰冷的四肢逐渐回暖,季思危觉得稍微好受了些。

他继续梳理着混乱的记忆,很快便发现,这些记忆其实是两个人的人生片段。

一人叫季思危,另一人叫风霖。

季思危正在念高一,风霖已经工作了。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轨迹没有重叠的地方,家人、朋友、成长环境完全不同。

说起来可能难以置信,但季思危现在无法分辨哪一段才是属于他的记忆。

医生很快就到了,他给季思危做了一些常规检查,表情并不严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部会疼痛吗?”

季思危轻轻皱起眉:“我的记忆很混乱,一思考就会头疼,而且,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两个人的人生记忆。”

医生讶异地问:“两个人的人生记忆?”

“嗯。”季思危颔首,认真说道:“一个叫季思危,另一个叫风霖。”

医生和季思蕴对视一眼,又问季思危:“那你觉得你是谁?”

季思危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虽然季思蕴喊他“思危”,但他仍旧不能确定自己是谁,只因两段记忆都真实得可怕。

季思蕴一听这答案,顿时有些慌了:“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我弟弟是脑震荡了吗?”

医生负手思索片刻,轻声安抚她:“头颅CT没有异常,但患者出现了头疼、头晕、记忆错乱的症状,有可能是轻微脑震荡,这是头部受创的常见症状,你们不用过于紧张,我的建议是暂时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一阵困意袭来,季思危眼皮沉重,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

季思蕴推着轮椅进入病房,温声说:“思危,我办好出院手续了,我们回家吧。”

季思危坐了起来,疑惑道:“医生不是说要观察一段时间吗?”

季思蕴说:“都住了一周院了,医生说让你回到熟悉的环境里生活会恢复得快一些。”

“只是稍微睡了一下,就过去了一周?”季思危在心里暗想,非常惊讶。

他这到底是睡觉,还是昏迷。

这也太奇怪了。

这里真的是正常的世界吗?

季思危的心里产生了疑问。

但他的思绪一直很混乱,无法确定到底是他奇怪,还是这个世界奇怪。

于是,他问季思蕴:“姐,我觉得我只是稍微睡了一下,就过去了一周,你有这种感觉吗?”

季思蕴笑了笑:“你这周睡的是有点多哦,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吧,我这个星期忙得要命,感觉像过了两周一样漫长。”

季思蕴收拾完东西,帮助季思危坐上轮椅,向医院大门走去。

一辆黑色汽车早就在一旁等候,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大叔打开车门,冲季思危笑了笑:“恭喜少爷仔出院啦,以后无灾无难,快高长大。”

看见中年大叔,季思危脱口而出:“陈叔。”

“哎。”陈叔应了一声,给他们开车门:“先上车吧,医院门口不可以停车。”

总觉得这个画面非常熟悉,好像经历过一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经历过呢……季思危一往深处想,脑袋又传来一阵痛楚,他只好暂时停下思考。

回到家,阿姨马上迎了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说:“回来啦?我今天炖了老火靓汤,思危先喝一碗吧?”

季思蕴把手上的包裹递给阿姨,温柔地说:“阿姨,我的房间收拾好了吗,舅舅暂时赶不回来,我这两天在这里住。”

“早就收拾好啦,你们去洗手喝汤吧。”阿姨说:“我把这些东西洗一洗。”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每一句问候,就连他们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是季思危无比熟悉的,他待在这个环境里,感到很惬意。

但这种惬意没有让他完全放松下来,他没有忘记,要追寻真相。

他必须要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会有两个人的记忆。

他回到房间后,马上打开电脑,搜索“风霖”这个人。

他现在以季思危的身份活着,那么风霖是谁?总不可能是他的前世吧。

他头脑清醒了很多,已经可以分清脑子里面的记忆,哪部分属于季思危,哪部分属于风霖了。

但是,他至今看不清记忆里风霖的长相。

他知道风霖的人生轨迹,找遍全网,看到了一些关于风霖的信息,却没有找到半张照片。

就连简历上也没有照片。

风霖的照片像是被有意销毁一般。

不过,这些信息至少能够说明,风霖是真实存在的。

“你就是风霖,遭遇了车祸之后,重生成为了季思危,所以你的脑子里才会同时拥有两段记忆。你要以风霖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盯着那份简历时,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这段话,季思危心里一惊,背脊忽然泛起一阵寒意。

这段话很奇怪,也非常扯,像是有人故意塞进他脑子里的一样。

按照季思危的思维逻辑,不可能会得出这个结论。

“我知道风霖家的地址,找时间去确认一下吧,也许会有线索。”季思危心想。

“咚咚。”

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季思蕴略微低哑的声音:“思危,你班上的同学过来找你玩了哦。”

“知道了。”季思危应了一声,移动轮椅出了客厅。

三个男生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还带来了一个看起来很蠢的水果篮。

季思危出现后,他们纷纷站了起来,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笑着鼓了鼓掌:“恭喜我季哥出院!”

季思危仰头看向他,语气有些犹豫:“你是南月白?”

南月白歪了歪脑袋,一脸的不可置信:“季哥,你不会真的撞傻了吧?我不是南月白还能是谁?”

季思蕴刚洗了水果出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思危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有些障碍,你们多担待一些。”

南月白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如此,季哥对不起啊。”

南月白表情生动,像个行走的表情包,季思危难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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