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陆先生（1 / 2）

死亡，很近，近到可以察觉出正在脱离躯体的脉搏。

他并不害怕，从来都不怕，只是担心变成一堆干尸的死法不大体面罢了。

算了，不体面的事多了去了，比如说.……

“呼吸！”

命令的口吻格外凌厉，楚痕深吸了一口气，缺氧已经有一会儿的大脑一时间接收进了几倍的空气，反馈结果自然就是满眼的金星。

一口气喘得天旋地转，脚底下一个趔趄，赶紧胡乱抓住了身边的什么东西。

这感觉就像有人拿了根狼牙棒抡圆了，然后卯足劲朝你后脑勺来了一下，楚痕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摆脱了过山车一样的眩晕感。

充当半天扶手的东西说话了：“活过来了？”

结实的手臂被自己抓出了好几道红印，楚痕有点不好意思地放开手，向“扶手”点了点头：“陆先生。”

收回手臂，陆川再也没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眼神寒利如刀，语气冷漠得不符合这个人展现出来的气质：“还以为你不想活了。”

错开两道审视的目光，楚痕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太紧张忘记呼吸了，接着急于转开话题一般，左右观望着周围。

他们所在的环境非常昏暗，除了能看清对方的脸，其余全部只是漆黑一片，阵阵凉风从身侧穿过，一呼一吸之间充溢着雨后苔藓清新潮湿的味道，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是那幢黄色小楼。

气压低到了极点，楚痕小心地问：“我们这是在……？”

陆川仿佛忘了该怎么笑，冰着一张脸回答：“画里。”

“啊？”楚痕原本也做了心理准备，可答案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范畴。

智商超群的青年张大了眼睛，露出个傻不拉叽的表情，陆川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语气中的冷漠淡了不少：“游戏开始的时候，我看到有什么东西跑进了画里，刚才正巧看见你被关进了墙壁之间，就把你一起拉了进来。”

说是“正巧”，那确实是太巧了，不过楚痕选择忽略这些小问题，要不是人家拎了一把，没准现在自己的脑袋正满地滚呢。

“谢谢谢谢……”楚痕连连道谢，透着股狗腿子似的客气，就差套上件红肚兜，福娃似的抱拳鞠躬地来上一句新年好。

陆川：“别谢得太早，我看了一圈，回是回不去了。”

客套之余的楚痕眼角瞥见一个小而明亮的光点，和脑海里某个线索重叠起来，有什么豁然开朗，他指着那个光点：“是隧道！”

楚痕笃定道：“画廊里每一幅画都有一条类似的隧道，要想找到回去的办法，一定要走出去看看。”说着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时间，从这条隧道的长度来看，走出去起码就要半个小时，如果不能赶在游戏结束前找到回去的路，是不是就会被困在这里了？”

“时间应该不是问题。”陆川重新抬起手臂，除了被某人握出的几条红道道，什么都没有，包括那两行幽蓝的数字。

“倒计时消失了，两个都是。”陆川平静地笑了笑：“也许我们得在这里这呆上比预计要更久的时间。”

再长的路，也是要走的，再坑的游戏，为了命也是要接着玩的。

楚痕忽然很是庆幸自己不是幽闭恐惧症患者，否则精神层面上大概就已经挂了。

隧道里阴冷潮湿，内壁长满苔藓，像是天然形成的，可脚下的路却异常平坦，有限的视力范围下，二人也能像在平地上一样，走得大步流星。

虽然没发现隧道的另一端出口，但身后阵阵小阴风嗖嗖得刮，吹得裹着风衣的楚痕连打了好几个

寒战，偷瞄几眼只穿了件T恤也精气神倍儿棒的陆川，默默感慨，果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阿嚏！”

走在前面的陆川停下脚步：“这里冷吗？”

作为两人里穿着长袖的那个，这情况，冷也必须说不冷啊，楚痕梗着脖子：“不冷不冷……阿嚏！”

一秒打脸的某人把脑袋缩回外套里，小声道：“就，稍微有那么一点。”

要搁在外面的陆川，必定得说上几句没脑子的话，可从单独相处开始，他如同撕下了一副面具，出奇地话少，听过这话也只是勾勾唇角，退到楚痕身后，不动声色地挡下吹来的凉风。

“看来学好数理化也不能保暖啊。”陆川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楚同学，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楚痕摇头：“没有。”

“可我有一个问题。”

隧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你认识我。”肯定的陈述语式。

“怎么认识的？”

深重而无形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冰冷的语气比刑讯还要来的锐利，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陆川，冷漠，危险，只是安静站在原地，就有着俯瞰众生的强大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