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2）

中原中也望着兰堂——他的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白，虚弱到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

即便如此，他却喃喃自语道。

“真是奇妙……没想到经历过那样灾难的我，在结束时居然会是这样的死法。”他又喟叹，“果然，人永远都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的一切。你对自己的结局有过预想吗，中也君？”

中原中也答道：“预想这种东西没必要。何必去思考结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活着就只是活着。”

“果然像是你会说出的发言呢。”

他轻笑道。尽管只是细微的动作，却仿佛加剧了他生命的流逝。

“你应该知道，你并不是荒霸吐本身吧？只是作为荒神的容器而被选中的人罢了。如果只是荒霸吐，并不足以强大到令人生畏或是令人尊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作为人类]而已。”

兰堂低声叙说起了八年前的往事，包括他的身份、他将荒霸吐带出的原因，以及各种各样的中原中也寻找了许久的线索。

一时间，他的内心腾起一阵酸涩。

真要说的话，解放了他的兰堂也算是他的“父亲”了吧。

“[活着]这个词，是只有作为人类才能够说出来的好词。如果只是荒霸吐的话，想必是不会有这样的概念的吧。”

兰堂的脸已经全然没有了血色。在生命的末尾，他微笑着说道：“……已经完全不觉得冷了。”

他的瞳孔逐渐失焦，表情定格在了这个仿佛释然一般的笑容。

与此同时，能天使敏捷地自二楼翻了下来——她一直在几百米开外，才刚费劲地跑过来。落地后把护目镜往上一推、另一手扛着枪：“结束了吗？”

“啊，结束了。”太宰治捂着肚子上那被前代首领一刀划开的伤口。场面让人难以直视，能天使的思路却奇妙地发展开了，没忍住笑出了声：“破腹产？”

太宰治淡定：“是光荣的勋章。”

“不过还真是万万没想到。”能天使摘下了耳朵上的耳麦，“调查了半天的荒霸吐，原来就是你自己啊，中也。”

刚刚中原中也的那一声“可以了”，就是他们事先决定的暗号，通过通讯器来进行的交流。也就是说，虽然她不在场，刚刚的对话却是一个字都没落下地全听到了。

她深情地双手按在他肩膀：“这些年你一定过的很不容易吧……作为恩里尔博士的同种。以后你的艺名就叫做生化猛兽了，怎么样，喜欢吗？”

中原中也：“你在说什么鬼话，叫这种名字根本高兴不起来好吗！”

“你都不惊讶的吗？忽然得知中也是人外的消息，我刚刚心脏都要停拍了。”太宰治问。

能天使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光环：“可是我也是人外啊。但是既然中也不是纯人类，那他的稀有度就下降好多了。”

中原中也：“……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我这样的比较罕见才对吗？”

就在此时，三人间传出了一阵小黄人b-box的声音。能天使淡定地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完事儿告诉中原中也：“是晶给我打的，让我解决完了快点回去和他们准备庆功宴。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处理尸体的事应该会有什么善后的人来的吧？”

“啊，你去吧。我再在外面逛一会儿再去见他们。”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能天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问中原中也：“你就这么放心地让她走了吗？”

中原中也皱起眉，没懂他意思：“是啊，怎么了？”

太宰治笑笑，没有说话。

……

“哟，我回来啦！”

能天使元气满满地回到了基地，看到大家在那儿围坐成一圈，“怎么了，不是说要准备庆功宴吗？”

气氛不仅不轻松，反倒还有点凝重。

“因为还要去买东西嘛，然后大家再一块儿准备。”晶打破了僵局，笑着回答她，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你先把枪放一下吧。”

“还是拿着吧，萨科塔人离开守护铳太久会窒息死亡的。”能天使一本正经地瞎扯，“而且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带着武器比较好。”

“那好吧。”看了看边上的人的表情，晶同意了下来。

一路上，明明平常话也很多的晶却不怎么说话了，以至于能天使还以为她是因为被港黑的抓去关了那么几天而得了PTSD。直到拎着食材回去的时候，她才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阿能和我们相处的时候不开心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能天使温和地问她。

晶沉默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轻轻道，“我一直觉得阿能很好……”

“但是，总觉得我们之间很有距离感。就算是一起玩，也感觉像是不同世界的人一样。啊，虽然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顿了顿，“这一次的事情也是，阿能到底是怎么看待[羊]的？”

能天使抿起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比起我怎么看待羊，你们怎么看待我——和中也，才更加重要吧。”

晶抬头望向她，没有说话，表情看起来有些悲伤。

回去的一路她都跟在能天使后面。两人快要回到基地门口，晶忽然道。

“对不起，阿能。”

“怎……”

能天使没来得及回头，口鼻便被死死捂住。数秒后，她失去意识，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