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往生（2 / 2）

他所犯下的过错，从来都是他人一手造成的。他原本仅是想与一人白头，安稳过完一生，偏偏总有人逼他走向无尽深渊。

谁说两个男子绝不可生出这般情谊。

不该是害了他人性命，断了他人姻缘的理由。

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唯千尘一人。

如此这般，他怎会不恨。

孟一九望着明赫，细细地将他描绘在心间。绝色的容貌，滔天的杀意，无尽的仇恨，无知与纯真正在他身上迅速隐去。

就如同，当年遍身疮痍剑下冤鬼万万的宁玄一般。孟一九有些恍惚，他好似看到了万年前，那杀伐决绝的宁九容。

“她在哪？”

回过神来，魔尊似是看出他所想，瞧见他面上越发浓的恨意，孟一九悄然勾唇，淡声道：“她早已死了。”

“身灵皆灭，永无轮回。”

“是我，杀了她。”

明赫也不过微微一怔，不动声色。顿觉心底空落，但弥漫恨意却是丝毫不减。

竟是，如此便宜死了。

现如今，仇人已死，这咒力，却是解不了。他和千尘染已是注定，此生再无可能，来世也不得善终。

申兰芷究竟是为何忽然性子大变，要置他于死地。不切实际的念想一闪而过，刺痛他的眉心。

“挽兰呢……”

诧异明赫会问及林挽兰，孟一九不加掩饰，坦然回答：“说是自刎而死。”

仿佛再也受不住似的，明赫顿时倾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连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只能干瞪着勾魂双眼，显得孱弱无助。

耳边传来脚步声，是孟一九在踱步靠近。他清晰的听到他说：“源古禁咒虽是难解，但并非毫无希望。帝殿也曾破此咒。若你想，本座可以尽力想法子为你解咒，送你回千尘染身边。”

毕竟是阴冥孟婆所造的禁咒，向阴冥之主讨要解除之法，应是可解。

空洞的眸中光彩一闪而逝，明赫抬头盯着孟一九，弯唇讽笑：“你还要我信你？有何条件你不妨直说。”

若不是他，他和千尘染就不会被迫分开，申兰芷也不会有杀他下咒的可趁之机。

这一切的由来，分明皆是孟一九派人引开千尘染，劫他出开始的。

而如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装作一个悲天悯人乐善好施的好人，对他施以援手。

看清明赫眼中的怨忿痛苦，孟一九微微一笑，颇不在意，有些自嘲，有许苦涩：“你清楚本座向来不是什么好人。”

“救你自然是本座一早的算计，但解咒也并非本座所愿，送你回千宁，也是应该。”

他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觉期待与喜悦，一扫面上所有的自讽寥落，勾勒出一抹复杂的邪笑：“本座为你所做的一切，自都需索要报酬。”

“你不妨先听本座讲一个故事，再考虑本座提出的条件，如何？”

那一瞬，他面上一闪而过的自嘲令明赫有一刹的失神。

明赫总觉得那寂寥神色，很是熟悉。

隐隐的，又想起多年前那暗塔烛光之中，金瞳男子隐隐寂落的神色浮上眼底，他竟不自觉的，眼眶微湿。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那个男子曾无力的低着眸子，似是叹息一般，却又微乎其微，淡淡的道了一声。

“孟……”

“好。”明赫点头，眯起眼睛压制一阵心悸，“我听你讲。”

……

白驹过隙，流沙跃马。转眼间时光荏苒，再看人世，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若不是为了他，他又怎会如此的费尽心机。

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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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劫和孟一九把宁玄当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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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萧瑟，花枝摇然。

耳畔仅仅余下忘川流水潺潺汩汩。归尘微微眯起一双凤眸，看着头顶渐灭的昼宁星。

如此便又是一天过去了。

微微敛眸看着他摇曳的衣摆以及身旁的曼珠沙华，神思不明。

他记忆中，那个被多人提及却又从未露面的神秘人，那个所谓的东庭帝殿。

他沉思着，觉着眉心一痛。

“阿渚，你可知凡间的寒颂节吗？”兀自低垂着眉眼，不着痕迹的掩去了眸底不明的情愫，他低声出语问道。

“寒颂节么，倒是知道的。”

“不过就是凡间信男信女们颂佛礼经的节日，仪式倒是隆重得很。”明赫想了想，转了转黯然无神的双眸。

明赫涟渚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继续道：“不过流传的时间长了，不知怎的，久而久之，就延变成有情之人祝颂生愿，祈求姻缘的节日。”

呵。

原来如此。

归尘听罢，了然于心。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寒颂节啊。

他竟是猜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