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祝颂(1 / 2)
祝颂生愿,祈求姻缘。
他曾经,也如凡人一般与心中挚爱之人一同虔诚祈颂过吗?
他淡淡一笑,心无波澜。
“归尘,为何忽然就问到了寒颂节?”明赫拽了拽归尘的衣袖,轻声问道:“难不成您在凡间,尚有留恋的人吗?”
归尘闻言,低眸瞧他,眸泛涟漪,却是轻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阴冥的天空,“我也不甚清楚。或许,有吧。”
“或许,曾经有过……”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是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他是在凡间,冥界,或是天上。
不知道他是人,是灵,是仙,还是魔。甚至连他的名姓,他都是一概不知的。
等等,不对。
那人的名姓,他大概是知晓得。
虽说只是隐隐约约的模糊有着些许的印象。
但或许知道的那个人,却早已再不是记忆中的他了。
如此,他也不再去想。
这世间,再没有一个说要他离开的男子前来。
思绪及此,神色不免有些暗淡。
“是么,原来如此。”明赫涟渚轻轻点头,不再追问,拽着归尘蜷起的手指一根一根捋直。
在每一次的相触之时,归尘总是觉得自己一阵激灵。
不单纯出于躯体的颤然,而是灵识的悸动。
与明赫相处的越久,越觉得与他似曾相识。
他早在唤出他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这异样的感觉,却不曾道出,只是眸光微闪的看着孩子心性般的明赫涟渚胡闹。
却也不知,明赫涟渚,是否也有这般感受。
半晌,似是累了,便伏在他的身边乖巧待着,像一只可爱小兽。
他也确是把明赫涟渚当成了一只乖巧幼儿,柔柔的抚着他的头顶:“你的故事还未结束。”
“阿渚,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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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赫静默听完孟一九所讲故事,缄默良久,点头答应。
“我不喜妖若离这些字眼,能否换一个?”
“随你。”
“便叫,宁念尘。”
从前天真烂漫无知无觉的明赫氏已故去,他将以新身迎得新生。
他哭,哭的如无知的孩子般不顾一切
.
又一次漫步在千宁山熟悉的径道上,明赫涟渚尽力低垂着眉眼,尽量不露出一样。
他感觉他眼里心里满满的酸涩思念快要膨胀开来,但他却不能落泪。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
那么多日日夜夜浸没于血池冥泉之中,忍受着撕扯肉身吞噬没灭灵魂的劫亟之痛,而现如今,他回来了。
真的,再一次回来了。
不自觉地轻轻抚触自己一片光滑的颈后,除了那淡淡的一抹绝美蓝印,几乎看不出任何曾经的狰狞痕迹。
想起临别时孟一九的一番话,宁念尘脚步一顿,心下微生惶意。
不过,他的性子的确是最为乐观。
即便是成魔后,原本纯粹的心性也到底还未被抹灭的一干二净。
抬眼望着那座中央宏伟美丽的大殿,回想起很多年以前,有一个人曾牵着他沾凉的手,一步一步迈向殿堂,心下一片濡沐的温湿。
师尊。
千尘染。
我,回来了。
·
燕显来着的时候,没在约定的期限与孟一九碰面,单是留下了一颗琉璃般若。
后再次碰面,给了孟一九往生离人的不全解法。
林挽兰携申兰芷一缕散魂自灭后,林丈青前来阴冥捎话,道是此生宁玄无意以名融魂于愿合树上刻下他与千尘染的名姓,区区荒情已然不起作用。
知晓变故后林挽兰这才改了原有计划,借凡尘人士申兰芷之手,下了往生离人咒。由此也怪林挽兰不得。
琉璃般若那原本是他一早就向岐阙宁氏求来,准备用来救祝寥落来用的。
只要让他活着,燕显不在乎他是人,是神,亦或是魔。
可惜,现在用不着了。
孟一九既然已应下倾尽妖魔两族全力,复活他心爱之人。
那日,他青衫轻扬,款步走近,眸光晦涩明暗看着池中不堪入目的一团胡乱。
他的寥儿那般绝美,若是变成这幅模样,他会心疼死。
“阿父。”祝玉子忽的收了笑颜,神情冷彻地立于燕显身侧,“他死了。”
从孟一九的魔殿回来起,祝玉子一直便笑到现在。燕显心死,纵容她去,不加以制止。
那毕竟是他和祝寥落带大的孩子。
祝玉子的话打散了燕显飘远的忆想。阴冥宫殿中,燕显墨衣加身隐于暗,烛光摇曳,晦明难辨。
他微微蹙眉,瞧了一眼座下已是一身紫裙散发的祝玉子,抬手抚了抚面上半面遮,一如既往冷声问道:“谁。”
“名谓林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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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想过若他以如今这般,所谓的魔族圣子的身份重回千宁,必会被以礼相待,和睦共处。
但宁念尘从未想到,他会以一副被缚魔锁束遍全身的狼狈可怜模样,卑微屈膝地出现在他面前,无地自容。
七年时间,于他,好似敛睫的一刹。岁月时光一刀一凿都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那人的墨发依旧,雪衣依旧,出尘依旧,眉目依旧。
甚至于,连那隐含寂落的目光,都温柔依旧。
那份全世界都渴望的温柔,他曾以为,那只会独属于他一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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