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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还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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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当年,他弃了残荒,怀拥碎玉唤着:“玄儿……”

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仿佛包含了无尽思苦哀切,又似什么也没有,只是清清淡淡的,好似一声叹息。

眨眼间便随风而逝,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白弋小小的身躯隐在林木颓山之后,听到他唤的那一声“阿渚”,心中隐隐有些许难过。

他知道,他唤的不是他,那般特殊的语气,他从未对他用过。

他总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

他对千尘并无痴想,他此次前来不过是想着,寻到那人罢了。

而那人却也偏偏心心念念着阿渚。

恍惚忆起万年前,东庭大战一触即发。

初见之时,那墨衣云绸的仙人轻轻将化为兽形的他揽起,遮护了他一身的狼狈彷徨,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的安心与温暖。

“小东西,你唤何名?这里危险你的族人都……”他是仙家虞人氏,下东庭是为向去邀山泽林中的白泽一族出山联盟。

但他不知,白泽族唯剩他一人。

……

为了护他安全无虞,从大战中全身而退,他将九成力量封于白泽箫内,赠予虞人氏。

却不想他却趁他虚弱不备,将祝凰笛一并盗走。

祝寥落来看他时告诉他,他之前去东庭和帝子无卿见面时,瞧见宁玄的腰侧别着他的祝凰笛。

而他的白泽箫还在虞人氏的手中。大战结束,二人皆陨,圣物掉落凡间。

如今他不顾一己之力,强行苏醒,拖着残躯,只为寻回二者上古圣物。过去的恩怨,他早已既往不咎。

他打算潜入千宁时,仙门已全面戒严。千尘染因失去挚爱,对妖魔不抱仁慈,皆同滥杀。

他若要混入千宁只有一个办法:借道下属林丈青,成为阿渚,留身此处。因此,他并不想成为他人的替身。

为保林丈青与万以安平安,白弋特抹去他们的踪迹,引他前去去山泽林隐居。

可造化弄人,白弋似乎逃不过成为他人影子的这一宿命。

十几年前,他无意间感知到白泽箫残留的念识,误打误撞地入了小明赫的身,再次遇见了堕凡后的虞人氏。

那时宁玄残碎的灵识在明赫的体内沉睡,自顾不暇,明赫无法排斥白弋的入身。

他一如万年前一般,向他伸出援手,带他回家。

后来,他自欺欺人一厢情愿,自以为他们二人缘分未尽,自告奋勇,用了最后一成仙力,施展了易容秘术,代替明赫远嫁。

他只幻化了五成的相貌,甚至还假名林三木,他希望翟浦能够记起他来。

当翟浦掀开大红盖头那刻,眸中滔天的愤怒令他心悸。他无法只好抬眼,勾唇而笑,假装毫不在意。

蛰伏在昭然宫那段日子里,白弋日日夜夜地寻,不惜毁坏身子引血布下禁阵。

明赫涟渚身死的那一刻,他感知到了宫羽子徵的哀鸣。

他是从那一刻起才恍然知晓,原来自己于他,依旧不过是一个影子,一个别人的替身。

最初的他,像是小孩被夺走了心爱的玩具。

他满腹委屈哀伤,好不容易有虞人氏出现,缓解他独守空山的苦闷,或许可以让他倾诉,可此刻。

他懂了。

白弋看着那张满面泪痕的凄美侧脸,张了张嘴几欲出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惨笑。

真的,好像。

实在是,太像了。

面前绝美凄然的容颜,与记忆里千尘尊上透尽哀思的侧颜隐隐相合。

他们站在同一树前,做着同样的动作,带着同样的神情,同样的伸出五指,抚触着那轻染哀尘的四字。

就好像隔着纷涌时光的长河,伸手探寻彼此的温热。

原来这就是真正彼此相爱的两人。

“师尊……”极轻极淡的字缓缓从苍白的唇瓣中吐出,眼中泪珠不住地滚落。

宁念尘在一片朦胧水色中凝视着眼前隐隐模糊的四字:“阿染……”他启声轻唤。

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白弋听不真切,不明所以的问道:“念尘,你说什么?”他在激他。他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心。

他却沉默许久,缄默不语。

最后一遍抚摸了他亲手刻下的四字,回头,微微拭去面颊上的泪痕,对着他莞尔一笑:“没什么。我是说,你可愿听我唱一支歌?”

“唱歌?你是说要为我唱一支歌谣?”记忆的远处,宁玄的歌声极为悦耳动听。

长歌当哭。

反正他也不甚在乎,忆起旧人,空余悲凉:“好,你唱我听。只是你要唱曲什么呢?”

“此曲名为……”

“赫染渚尘。”

宁念尘缓缓回头,看着身后树干上娟秀清丽的字迹,不觉间露出浅淡哀伤的笑容。

关于他们的故事,他们的一切,只作轻歌一首,不过朝梁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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