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尘梦(1 / 1)
当山狼的利齿刺破手臂刚长全的皮肉时,从狰狞的血口传来的疼痛,深入骨血的霎那间。须云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紧接下一刻便转动另一只手腕,用手上的那把杏花镂空雕刻的匕首,刺向从她身后扑来的头狼脖颈。血柱喷涌,顿时狼群失了首领,皆不安地缓缓退后。须云未曾想要放过它们,狼群一个接一个倒下,到最后只剩下一只小的,随着母狼出来狩猎的幼狼。须云看着它舔舐着母亲伤口处的皮毛,嗓子细细发出悲鸣的哀嚎。双脚一步步向后退去,最终双腿发软滑落在地,曾经所发生过的所有,一幕接一幕强制性地闪过眼前,须云眼里泪水顷刻汹涌溢出,低低喘气呜咽起来
巫曲吟见不到她人在哪里,巫池渊看到兄长离座,忙道:“兄长去哪?你走了这里要怎么办?哎”
巫曲吟询问了雾层门的值班弟子,得知她不久前刚下山,突然想起巫山上可是有群狼的。绵绵细雨刚停,山道上的绿油青苔湿滑无比,巫曲吟走的急了,双腿扑通磕在石板路。回想自己长这么大,摔得这么狼狈还是头一次。支着辉彦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湿泥,继续在沿着山道找了起来。当走近看到满地的野狼尸体,巫曲吟心下一惊,便四处搜寻这痕迹,当看到不远处的血滴,顺着血迹一步步走进,前方黑漆漆的石岩洞。洞内没有光束漆黑一团,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微微的喘息声,巫曲吟开口道:“小泠是你吗”
巫曲吟用灵力微微照亮洞内,当渐渐走近,看清了对方的脸。却也是在此刻寒刃入腹,血肉包裹着利刃。巫曲吟突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感受到刀刃的另一头,传来剧烈的颤动。下一刻耳边响起了尖叫声。
须云听到脚步声和问询声从前方洞口传来,缓缓抬起垂落已久的头,恍惚中看到洞外的光,和人影相重叠。他来了。那张脸愈来愈进,可却是那张让须云惊怖崩溃的脸。双手猛地背到身后紧紧握住了刀鞘,杏花镂刻的印子深深印在了掌心,掌中呈现出一朵朵的杏花样痕。
突然心中猛地响起一个女孩,尖利刺耳的喊叫声:“不要再靠近了!不要求求了啊!!!”噗呲灼热火烧似的液体,顺着刀尖滑落至手心之中,有几滴溢出指尖渐渐滴落而下。浓烈的血腥气顷刻间,汹涌地涌入须云的鼻腔。
我刚刚...干了什么?我亲手,亲手杀了...哥哥?
不复往日的清明双眼里,被液体沉沉压住了眼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刀柄向下,坠落砸在岩石上。刀身碰撞岩石摇晃产生的颤音,久久环绕在洞内。
离开是多么容易的事,可离开后呢?
终是醒了,梦境还来。须云扶着身旁镂空的木雕,从床上静默坐起,抬眼便看到长方铜台上,放着几碗黑不溜秋散发着苦味的汤药。目光向前移去,床榻前摆着一个,燃烧发出噼啪响的火碳炉,上面还吊着装了茶叶的紫陶壶。须云双脚缓缓落地,走到墙边取了挂在那里的白毛斗篷,穿上去轻柔暖和,让人好似不再惧怕屋外的寒风侵肌。
一点点推开沉重的殿门,就见到不远处殷白背对着她,独自站白皑皑的雪中。身上围着同她一样的银白锦缎刺绣斗篷,肩上的银白毛领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他静静站立在那里,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连她推开屋门走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也未曾有所察觉。
待了片刻殷白转过身,看到台阶上的须云微微一愣,长睫毛上沾了些微微细雪,看到她时表情有片刻的呆滞。须云在看到他转过来时,却是在想另外一件事,自己每次仔细端详殷白那张脸蛋时,都在思索他怎么就长了一张梳妆过的脸。那唇红的就像上了口脂,连眉色也是黛色的。
雪幕中的殷白,将手中的暖炉,转了个方向。无视她直勾勾的眼神,徐徐开口道:“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故夕来找我要人,才肯醒呢。”
须云闻言挑了挑右眉,收回眼神,缓缓回道:“我睡在这里,又不碍殷白爷的事。大不了不睡你的卧房,不眠于你的床榻就是了。”说罢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手扶住门框扭头开口道:“我饿了”
巫山山脚下祖传茶铺子里,深秋的寒风急急刮过竹门帘,吹散了茶碗里正在向上冒的热气。而店内的嘈杂声不止,正中央的两个合拼到一起方木桌上,南艳欺正抓着故夕的双手。替他细细处理着捞三行时,被沸泉烫伤红肿起泡的手。
一旁阙阙抓着瓷盘子里的蜜饯,坐在木凳上托着腮,问道:“师兄我们现如今去哪啊”
等了半天对面故夕传来:“嘶”的声音。
阙阙拖着长音,又重复了一遍,开口:“师兄我们要去哪里...”
弈祠将白布条撕开分好,再抹上灵药递给南艳欺,回道:“须云姐被殷白爷带走了,我们现在要出发去殷墟城。”
被灼伤的细白双手上,起了大大小小的黄色水泡,南艳欺将其挑破擦拭。而故夕则含泪抬头道:“我们此番是往殷墟城去,但抚云门受人所托,途中恐怕是要处理一些事。”
九子笙向掌柜要来,今年新下的各类新茶,一两两将茶叶称好,拍拍手开口:“无妨,想来如今巫烟庭此事一出,定有鬼怪伺机趁乱作祟。你作为抚云门的大弟子,自然要处理所托之人的麻烦事。”
故夕疼的轻微缩手,微微点头回道:“多谢体谅”话音刚落,桌子剧烈摇晃起来。
众人抬头见到阙阙爬到木桌另一边,举起故夕被包成蟹钳形状似的手,惊呼出声道:“南艳欺你怎么包的啊,包蜜粽都没你捆得实吧?”说完,阙阙才想起到,南艳欺在家里是从来什么活也没干过,能主动给故夕的手上药已经很是稀奇。能将手包成蟹钳更是稀奇。所以至少应当该被表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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