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却没成想，贺空庭没去找个穷乡僻壤暂避风头，而是淡定自若地回了城中，挑了一家打铁铺，轻飘飘地走进了一片烟熏火燎之中。

明光在后面偷瞧，见他和那个魁梧的打铁匠相谈甚欢，竟是商量着要铸造一把趁手的凡俗铁剑。

她心里颇疑惑地想着：他有一把通灵的剑不用，偏要另寻凡剑做什么？心中千回百转，恨不得立时化形出来问他，临了却又堪堪制止了自己这等冲动想法。

明光忽而想起那个月夜，月沉如水，蟋蟀低鸣。而他坐在旷野上喝酒，一口一口地，喝完了一整壶。

他酒量不差，倒不见得醉得多厉害，只是微醺，唇边难得挂了点笑意。

明光刚化形不久，身形还很飘忽，围绕着贺空庭不住晃悠。贺空庭却转头过来，眼睫微垂问她：“明光，你猜，我入天剑阁这十年，杀了多少人？”

“我听说天剑阁向来是名门正派，又从不做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你能杀得了几人？”明光只当他在说笑。

贺空庭忍不住嗤笑出声，那点被月色化开的，因常年染血而生的狠戾不知何时又重新挂上了眼角眉梢。

她听见他说：“明光，你真以为，随便哪把剑都能通灵化形？”

“那自然是因为，你身上沾的血够多。”

忆起这一幕，明光才觉恍然，原来他曾说明光二字取自“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全然是对她的讥讽。一路上他多待她冷淡，两人对话极少，多数时候是她在问，他却不答，总是不动声色地回避。

桂棹、兰桨和流光也许是他所向往的，但明光剑却代表着他所造就的一桩桩杀孽，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贺空庭理应厌恶她，就像是厌恶那个满手鲜血的自己。

可她也只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剑灵而已啊。

明光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委委屈屈。

她默默看着贺空庭把事项细细交代清楚，约定三日之期取剑后，转身步出门外。

这三日间，明光也识趣地没再多言，免得平白讨个没趣。贺空庭好似也并不在意，只照常每天去茶楼酒馆里坐坐，在街市上流连一番，如果忽略有人正四处搜寻他的事实，日子过的也还挺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