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2 / 2)
这声音的确是沿洄先生的没错,但却是从他左侧耳畔传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温热而浅薄的吐息轻轻喷在白皎皎的耳后。
他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一只大手便猛地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则拦腰圈住他,一下将他拖入了黑暗之中。
沿洄先生本来七分精力用于紧盯结界,三分注意力分与白皎皎交谈,此刻听他突然没了声音,只当他容易欲言又止,并未多想,自顾自地接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但说无妨。”
仍是没有回复。
沿洄先生有些不耐烦地蹙眉道:“白皎皎?”
唤名字都得不到回音时,沿洄先生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猛地转头,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徒有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幽暗。
无数血手如有灵性一般,趁他分神之际大肆进攻,前仆后继地撞在结界上,雨丝风片般坠落,随即又凝成一股,再次扑面而来。
赤红符箓瞬间被消耗掉十来张,几缕血丝迅速从结界破裂的缝隙钻出,张牙舞爪地朝着沿洄先生扑去。
沿洄先生眸光一暗,手背上的青筋倏地暴了起来。
白皎皎本就只是个十岁少年,还是病弱体瘦的那种,即便和同龄人站在一块儿也要小上一圈。此时将他掳走的那人恐怕是名成年男子,一只大手何止捂住了白皎皎的口鼻,简直要将他整张脸都扣在手掌心里。
耳边一阵劲风刮过,那人似是以极快的速度提着白皎皎的腰带一路飞奔。白皎皎的四肢都悬在空中使不上劲力,情急之下,他只能破釜沉舟地闭上眼睛,张嘴就准备咬下去。
反正横竖都是落入敌人之手,不管咬到的会是什么东西,亦或是咬了以后会激怒对方当场撕碎自己,这些都已经顾不得了。他只想趁对方现在还没带着自己跑远,能拖延片刻便是片刻,兴许沿洄先生还能及时赶来营救。
谁知对方似乎在他张嘴的一瞬便猜到了他的意图,猛地一下停在原地,手上禁锢一松,白皎皎刚张开的小嘴当即化作一声呼痛的“哎哟”,整个人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甩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倒四的疼。
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被甩到地上了?
白皎皎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唯独对这件事留下了镌骨铭心的记忆。
“你是属狗的吗?”熟悉而又淡漠的嗓音从白皎皎的头顶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嘭的一声燃起的赤色火符。
白皎皎看着抱臂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略显痴傻地眨了眨眼:“沿洄先生……?”
沿洄先生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看来摔着脑袋了。本来就不好使,这下彻底傻了,那就干脆扔在这儿吧。”说完,他竟真的迈开步子,略一挥手,带着火符离开了。
白皎皎甚至还来不及把张大的嘴合拢,也顾不得一身的疼痛,当即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蹿了起来,大声喊道:“别!沿洄先生,等等我!”
沿洄先生闻言脚步一顿,略一转身,白皎皎讨好的笑脸还没摆出来,就又被他的大手糊了脸。
“小点声,生怕对方追不过来吗?”沿洄先生蹙眉道。
白皎皎屏了一瞬的呼吸,小心翼翼抬眸瞧了沿洄先生一眼,点了点头。沿洄先生这才收回手掌,有些嫌弃的在白皎皎肩膀的衣料上蹭了蹭,然后重新抱起了手臂。
白皎皎:“……”
“沿洄先生,刚才那个沿洄先生,到底是……?”
沿洄先生白了他一眼,道:“他扮作幽篁与你同行,你竟一点也未察觉不对?我用灵力破坏他的幻象一瞬,他便转而变成我的样子,再编一套伪装术的说辞,竟还是能将你唬住?白皎皎,三岁小儿也没你好骗啊。”
他语气平淡,吐字流利,毫无起伏的声调里透着满满的蔑视与讽刺。白皎皎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想道:这个就是真的沿洄先生没跑了。
他一颗悬着的心好不容易落下来一点,却在下一刻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再次警惕地绷紧了身子。
“不对。”白皎皎略微后退一步,“方才沿洄先生是将我从那片血手底下保护下来了的。”
“戏法而已。那些血手根本伤不了人。”沿洄先生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白皎皎听罢却更加笃定地摇了摇头:“不,那血手是能伤人的。他还用符箓替我压制了伤势,不会有假……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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