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2 / 2）

耳畔传来老妇人模糊的声音：“看来你的朋友来救你了。”

“好孩子，希望你我，后会无期。”

一阵天旋地转后，一抹火红的亮光驱散了黑暗，透过眼皮照进了白皎皎的眼底，随之而来的还有生机勃勃的吵闹声。

“哎哎哎他出来了！沿洄先生你看，我真的尽力了。”

“他的伤势好像很重。”

“幽篁哥哥，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也累得不轻啊。”

“……可有办法救他？”

“我说幽篁哥哥，虽然我真的很想让你欠我这个人情，但是你太看得起我了，这红圈我真破不了。刚才施法毁了两个阵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也要喘口气的啊。”

“……”

“啊行行行，你别一脸那么失望的表情嘛。那，我也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我就弹首包治百病的春江花月夜吧。”

“…………”

那女声甜美动听，讲出来的话却是一派胡言乱语，白皎皎立刻猜到那女子就是宫姀。她毫不拘束的语气听得白皎皎心里发笑，想睁开眼睛，却连撑起眼皮的劲力都使不出来。

忽然，一阵悠扬的乐声传入白皎皎耳中，每一声空灵的弦响都犹如天外之音，沁人心脾。白皎皎只觉得气息随着那乐声逐渐平稳，身体里几处酸胀疼痛的地方渐渐舒缓开来，疲惫感和脱力感也渐渐散去。

随着那旋律愈发轻快活泼，一股充盈的灵力流入白皎皎的四肢百骸，方才还轻飘飘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此时如尘埃落定般恢复了实感。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掀开眼帘前还在想——宫姀还真的是给自己弹了首春江花月夜。

“他醒了。”幽篁见他睁开眼睛，第一个开口询问，“白皎皎，你感觉如何？”

“嗯，还好。”白皎皎试着用手撑住身子坐起来，听着那头越来越激昂的旋律，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也开始跟着沸腾起来。

这个节奏……好像有点不太妙。

他抬头看了眼宫姀，见她正跪坐在地，一脸沉醉地弹奏着一架红漆为底，绘以金彩，缀以珠缨的凤首箜篌。音律虽美，现下他却不太受得住。

白皎皎咬咬牙，正欲开口提，左臂上的伤口突然噗呲一声溅出了一道鲜血。

一直沉默着的封清见状，厉声道：“停。你想杀了他吗？”

乐声戛然而止，宫姀一脸抱歉地摸了摸脑袋，小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曲子后半段就是这样的，我一时没收住，嘿嘿。”

封清看也不看宫姀一眼，深邃的目光始终沉沉地落在白皎皎身上。他张了张嘴，几番欲言又止，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被桌上突然跃起的又一双筷子给打断了。

白皎皎听到响声，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只见桌上的前三只碗都已经碎成数片，其上的筷子也都折成了两半，此时跃于空中的，是第四只碗上的筷子。

随着那双筷子在空中的转速越来越慢，白皎皎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不会吧。

那承载着命运的竹筷晃晃荡荡，像是逮着一个软柿子便要往死里戳一般，毫不留情地再次指向了白皎皎。

白皎皎脑海里嗡的一声，顿时万念俱灰。

封清忽然恶狠狠地道：“宫姀！”

几声石破天惊的弦响紧跟着封清的声音杀了出来，在逼仄的房屋内来回激荡，震得那双竹筷艰难地移动了几分，筷尖脱离白皎皎的方向，摇摇晃晃地指向了宫姀。

弦响骤停。

宫姀喘了口气：“这鬼地方的灵力压制真是有够缺心眼。沿洄先生，短时间内我实在无法从外破阵，只能替这小家伙进去了。你们稍待片刻，我很快就回！”

封清沉默着点了点头。幽篁看了眼宫姀脚下开始疯狂闪烁的红圈，蹙眉嘱咐道：“切莫大意。”

宫姀没猜到幽篁会来这么一句，顿时喜上眉梢，一扫方才被封清百般“欺压”的委屈脸，笑道：“嗯，幽篁哥哥等我！”

话音刚落，红圈带着宫姀一同消失在了屋内，悬在空中的竹筷失去支撑般坠落在地，折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