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棺(2 / 2)
“白氏诬告封氏,幸而君上圣明,让他们自食苦果!”
“白小公子并非生病,实则是邪祟缠身!”
“之前是不是就有人说可能是邪祟了?哎呀,我就说无风不起浪嘛!”
“白氏精通占卜之术,为了自家儿子与白家的声誉,必定做了许多欺上瞒下之事!”
“再精通又如何?邪不压正,终究是躲不过报应的。”
“多亏封公子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封公子当真能庇佑昭凉,不愧是岁神转世!”
“白氏毒妇还妄图岁神转世为他那邪祟儿子陪葬,真是自私自利,其心可诛!”
……
街头巷尾之中,也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声:“难怪白皎皎至今仍未下葬,八成遗体都有蹊跷,说不准会危害我们昭凉百姓啊!”
顿时,民愤变成了一股迅速蔓延的恐慌,传播速度比流言更甚,许多人尚未了解事情一二,就已经被一句“白皎皎是邪祟,是不祥,遗体不能留!”打昏了头,义愤填膺地加入了声讨的队伍。
当日夜里,一波不知如何组织起来的暴民堂而皇之地闯入七曜院,叫嚣着为民除害,要求白氏交出白皎皎。
七曜院除了深处的家族重地外,普通院落本就不设机关法防,加之风鸟先生与白鉴心尚在昏迷,家族上下唯一挑担子的,就只剩那个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她挑不了担子的白丹书。
白氏世代修习占卜之术,能武者少,能用术法符箓攻击人的少之又少,毕竟谁也不曾想过,这样一个受百姓尊重敬仰的方士世家,会在一夜之间沦落至人人喊打的地步。
为数不多的拦门仆役不一会儿就被暴民击溃,他们蜂拥着闯进灵堂,看着摆在堂中的两副棺木,大声质问哪一副是白皎皎的。
四周的婢女不敢上前,抽抽搭搭地哭成一片。白丹书烧掉手中最后一张纸钱,缓缓从地上站起,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左边的那副棺木。
暴民中为首的几人对视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到棺木前,手下一提一推,当即将棺盖粗暴地掀翻在地。一旁经常侍奉白皎皎的一名婢女瞬间哭晕了过去。
掀开棺盖的人顿时也怔住了。他们蹙眉转头看向白丹书,吼道:“拿副空棺材糊弄谁呢?把白皎皎交出来!”
白氏的下人们一片惊呼,胆大的凑上前来看,确认了小公子的棺木里确实是空的,当场吓傻了,哆嗦着不停地流泪,一个字也抖不出来。
白丹书迟钝地眨眨眼,上前两步,盯着空棺怔愣片刻,痴痴地反问道:“你们把皎皎藏起来了?”
暴民为首者破口大骂:“少血口喷人!这棺一打开就是空的!我他妈还没问你把那邪祟东西藏哪去了呢!”
白丹书任他唾沫横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重复道:“你们把皎皎藏起来了?”
“他妈的,疯女人!”
“原来白家人就是这副德行,还第一占卜世家呢,说出去真丢我们昭凉的脸!”
其中一人瞟了眼右边那副棺木,小声对身旁的人道:“你说会不会那一副才是……”
这句话音量极小,混在嘈杂的叫骂声中几不可闻。然而白丹书还是瞬间看向说话那人,原本涣散的双眼凝成一束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一字一顿道:“那是我母亲。”
为首者顿感不爽,重重推了白丹书一把:“谁他妈知道呢!你们白氏既然敢藏匿邪祟,诬告忠良,还有什么丑事做不出来?”
说着,他扬手一挥,号令暴民们去将那一副棺盖也掀开来。
白丹书孱弱的身子被推得连退数步,一脚踩进了烧纸的火盆之中,一身麻布白衣登时着了起来。
可她就像感觉不到灼痛一般,一动不动地守在右侧的棺木前,如同浴火的鬼魅,眼里血丝翻涌,咬牙切齿地凝视着每一个试图上前的暴民:“不许。动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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