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二分之一（1 / 2）

D市的四月份还是雨季。

天色阴沉晦暗地像是要滴水，但雨总也不下，全都集中在周末爆发。被连续几天的阴云天气养出坏习惯的人出门懒得带伞，此时正被豆大的雨珠打得满头满脸，衣服也湿了一大半。

路上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但喻穆要比他们好一些，至少没那么狼狈。他刚上完课，现在头上正顶着装卷子用的塑料文件夹一路小跑，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家里的司机，喻穆也就见过他一两面，混个脸熟；女的喻穆却熟悉的不得了，是他祖父家的用人，从小照顾喻穆，他还得叫她一声何阿姨。

何萍一见外面下雨就担心喻穆，急忙叫了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现在看见小少爷好好的坐上了车才安了一点心。她把准备好的装在保温瓶里的热姜汤和干毛巾递给喻穆，喻穆接了过去，没怪她没下车接自己——他知道何萍的腿脚有毛病，见不了寒。他擦了擦脸和手，就着温热的姜汤喝了一口，感觉体内的寒气被驱散了不少，说不出来的舒服。

何萍看着喻穆把姜汤喝完，对他说：“今晚做了小少爷喜欢的咸肉粽，还有老先生要的清蒸鲈鱼，厨房那边又加了几个菜，不知道小少爷还想吃什么？”

“……就这样吧。”喻穆压根没怎么听她说话，他在想别的事情，于是随便应付了一句。何萍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把喻穆用过的毛巾和保温瓶拿走了。喻穆把头转到窗外去，他一边想心事一边注视着窗外被大雨浇得迷迷蒙蒙的世界。现在路上的人更少了，偶尔才会出现一两个倒霉蛋。喻穆暗自琢磨着，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红色身影，喻穆看见那人用背包挡雨，和他刚刚用文件夹挡雨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喻穆想到这里轻轻地弯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就趋于平淡。他收回了目光，低下头一心一意地思考自己的事情。

车子很快就开回了喻家，这时候雨差不多停了，不打伞也可以去外面晃一晃。刚刚车里太暗，何萍这才看见喻穆身上半干的衣服。她十万火急地催喻穆去换，可怜喻穆刚下车就被她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喻家的门前。

等到喻穆洗完澡换好衣服，用人们已经手脚麻利地摆好了晚饭。何萍特意把喻穆爱吃的咸肉粽和糖醋鱼放得离他近一些，喻穆见状冲她笑了笑，轻声道：“不用这么麻烦。”

餐桌边坐着一位老人，正在看报纸，闻言便抬头一看，见喻穆来了便向他招了招手，：“阿穆，过来。”

喻穆依言走过去，坐在老人的对面，叫了一声爷爷。

喻和今年七十三岁，年过花甲，但精神还很好，身体状态也不错。可无论怎么好，他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大折腾，小折腾却不断，一把年纪了还要天天为了儿子的风流韵事操心上火。

喻和看着自己年仅十七的小孙子，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道：“先吃饭吧。”

喻家的餐桌上向来不允许有人在吃饭时多嘴说话，可碗碟碰撞的声音也没持续多久。喻家的爷孙两个肚子里都揣着事，筷子没动几下就不约而同地都放下了。喻和见喻穆吃完了便将刚刚看过的那张报纸递给了他，喻穆看了一眼，连手都没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