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着了狗崽(1 / 1)
山上的凉意比山下更甚,路变得越来越窄,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石块堆积在一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一大片的松树便被玉兰树代替了,这是刚刚入秋的时节,玉兰还未开,却也能幻想一大片玉兰林满枝条缀满白花儿的模样。
孟茕拢了拢被吹起来的头发,打量着四周的玉兰树,眼底翻涌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似乎滚烫,又像是凉透了,凉到心底里。
“唔…”
他忽然抬眸,细微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孟茕皱起了眉,望向那细微的声响,他熟练的拨开挡路的杂草,往那旮旯里走去,那像是呜咽般的声音,定是不可能由什么动物发出来的……是人!
果然,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伏在草丛里,满脸灰尘土渍,一身玄色的衣衫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一只手臂不自然的垂落,似乎是脱臼了一般,男孩的脸脏兮兮的,却依旧看得出眉宇之间的清秀,是该讨人喜爱的模样。孟茕原本紧皱的眉更拢在了一起,他微微抿着唇,问道
“你还好吗……?从哪里来?缘何会在这里?”
男孩子没有回应他,抬起脸来,一双眼睛里充了血,血丝缠绕了一双眼的眼白,愣愣的警惕着眼前的人。
惹得孟茕心里揪着揪着一般的心疼。他对于这般可怜的事物总是会有无由来的心软和不忍,就像他院里养的一条大白猫,是他捡回来的,捡着它是在铺口的那条大街上,白猫正狼狈的趴在垃圾堆旁,已经瘦骨嶙峋了,怕是再也动弹不得的模样。
上回捡着猫,这回捡着人。
男孩子使劲瞪着孟茕,他上前一步,便竭力地往后缩一缩。
认生的小狗,小奶狗,正凶凶的露出他刚刚长齐的白色小牙威胁着眼前对他冒犯的事物。
孟茕也是这么想的,可不论这小孩再怎么不乐意,他看起来就像当初的白猫一般,快要晕过去的模样总归不能是将他放任在这里不管不顾的。于是便把小狗抱回家了。
小狗在孟师傅的怀里唧唧歪歪嘀嘀咕咕了好一会,无非就是些“放开我”“你是谁”之类的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埋怨,也软趴趴的挣扎过,挥着小拳头直往孟师傅的胸口锤,却又使不上力气,本身便红的快滴出血来的一双眼睛更是羞愧得又红上了几分,或许是体力实在是到了极限,又或者是已经对挣扎逃跑失去了希望,便只好乖乖的噤了声,安静的任由别人将他抱着回家。
小奶狗耷拉着脏兮兮的脑袋哼哼唧唧的模样像是根羽毛直挠着孟茕的心脏,痒痒的。他仔细瞅了瞅怀里的男孩子,手臂是脱臼了,脱的还很彻底,是被活生生拧断的,玄色的衣服上其实沾着血渍,大大小小的伤口,脖颈边还有一处不算浅的勒痕,一边顾着心疼,一边想要将小狗的毛好好给擦干净然后好好疼疼他。
孟茕住在山上,他是个做香的,做好的香料便拿下山去卖,铺头是两层的,本来他可以住在楼上,便也不必每日那么麻烦,可孟茕嫌城里太吵乱,环境也没他这山头上好,香料的原料也可以从山上取,便住山上了。他的手艺有一部分是娘亲教的,另一些便是来自当年救他性命的婶婶。孟茕是西域来人,他自己明白,婶婶是中原人,教会他许多中原这边的制香手艺,这山上的宅子,也是婶婶留下的。
孟茕急忙地跨进院里,将怀里的人匆匆的放在床榻上,顺手摸了一把一旁的大白猫,才急急忙忙的去煮水给奶孩子擦洗伤口,制香人对各类草花的效用都十分熟悉,他深谙药性,从一旁晒着的篓子里挑挑拣拣拾来些草,捣碎,煮糊,放的温热,才好舀在布上给孩子敷好。
一双浅色的眸子里满是眼前面色苍白的小奶孩子,眼前一阵一阵的黑起来,早餐还未来得及吃,有些头晕了,便只好又急急忙忙的塞几个已经凉透了的包子先顶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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