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下】（1 / 2）

大四那年的年末，严苍由于教务处排课的原因提早放了元旦假，往年他只有过年才会回一趟N市，那一次他却心血来潮地临时买了机票飞了回去。

他从冷泠那轻易打探到吴裴今年跨年会留在学校复习的消息，接着便全副武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径直去了N大，而距离他们俩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年多的时间。

严苍觉得自己命虽然不算多好，但在遇见吴裴这件事上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欧气，他就随便逛了半圈校园，就在食堂外头的大路上看见了吴裴手拎三个打包袋悠哉前进的身影。

看见对方的那一刻严苍表现出了意料之外的平静，他盯着那人的背影认真看了好几秒就提步默默跟了上去。对方一手拎了三个袋子，看样子像是给舍友带的晚饭，走路的途中还伸脚替前头的哥们扔下的烟头灭了个火。

严苍就这么跟在那人身后，看着对方半途中拐进了一家超市，他尾随而入，看见吴裴站在堆满饮料的货架前，一边凝神思考一边小幅度挪着步子，对方看起来似乎是在犹豫买百事还是可口，眼神犹豫了一圈，却在看见熟悉的苹果汁包装后停下了目光。

吴裴最终拿了盒苹果汁去了收银台，而严苍这时早已悄悄退出了超市，侧身藏在了一旁的梧桐树干后。

没人能看见他嘴角的涡旋里藏得极深的笑意。

他看着对方喝完果汁随手将空盒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第一次却砸偏掉出了桶外，那人见状便上前弯腰重新丢了一次。

他又看见对方路过发传单的学生时主动停下了步子转头道：“多给我几张吧，我替你扔垃圾桶去。”

严苍那会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从未被对方身上那些普世认可的特质所吸引，他喜欢的是对方举手投足间的少年气，是走路只踩砖块不碰线的幼稚心思，是后脑勺翘起的一小撮头发，是迎着冷风轻轻打的小喷嚏，甚至是他偶尔的坏心思和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他曾见过这样的一句话：我不用看见你的脸才能喜欢你，也不用听见你的声音，不用知道你有什么消息。我所知道的是，在生活中不多见的闪光时刻我会想到你，烟花升起来，雪落下去，人们围上来拥抱我，这样的时刻。

那个人在他的记忆中扎根，成为他日日夜夜的黄粱美梦，年岁酿成的酒，喝一口都叫他神魂颠倒。他想，也许只是因为喜欢了对方，所以从此往后只有这个人才能带给他伤害，可是跌倒一次就踌躇不前的并不是爱情，在伤害中重新拥抱彼此，互相为对方努力改变，才是爱重和维系这段关系的最优选择。

想明白这个问题严苍用了好多年的时间，然而即使他足够明白，如今也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甚至连对方喜不喜欢自己都不得而知，他离开了这么多年，实际也是惧怕失败，他从来没有想象中那样得心应手胸有成竹，面对吴裴，他始终是没办法做到胜券在握的。

他就这样一直跟在吴裴身后回了宿舍楼，目送人消失在大门之中后，又在宿舍楼下站了好久才最终离开。

零点的钟声响起时，严苍已经回到了几公里之外的住所里，他站在落地窗旁看着远处天边绚烂乍现的烟火，最终对着那人所在的方向轻轻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以及那年夏天他尚未来得及向对方送出的告别和祝福：

——祝往后没有我的日子，平安顺遂，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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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裴从严苍口中简短地获悉了这一段往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一言不发地用完了手上的游戏币后抱着玩具交去了柜台，接着返回来拎起脚边的购物袋先一步走出了店门。

严苍随后跟了出来，凑上去想要看清吴裴的表情：“生气了？

”

吴裴这时才轻轻摇了摇头：“不，我没有生气，只是想到你不在身边的那几年，觉得有些遗憾。其实我也想过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回来，但后来又觉得自己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毕竟那时候你无从得知我的想法，会一直躲着不见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严苍听完却有种时过境迁的释然：“是我胆小罢了，我虽然一直知道你的近况和消息，但其实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去找你，那天在游戏厅遇见可以说完全是一场意外，但我也无法否认那时我确实心存期待，我想也许能够遇见你也说不定。我一方面想要旧仇得报，一方面又想得个圆满结局，我总怕自己太过贪心，不过好在这一次我没有再错过你。”

吴裴听完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把左手的购物袋换到右手，又示意严苍收了伞放进购物袋，接着无声牵起严苍的手，转头拉着人踩着薄雪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咱们走到家，就算一起白头了。”

严苍跟在吴裴身后愣了愣，紧接着便为对方难得生出的浪漫心思笑弯了眼睛。

两人的脚程很快，没一会就到了家，一进门先互相为对方拍干净了身上的雪，接着将袋子里的物品分类归放，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风风火火地剁馅包馄饨。

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联欢晚会前的预热节目，两人就着背景音在厨房忙活，穿插配合地十分默契。

“过年这几天咱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看老周？”

严苍听完抬起头看了吴裴一眼：“怎么想起来这个？”

吴裴这会手上正忙着分开两片黏在一起的馄饨皮，闻言有些阴阳怪气地回道：“你不是挺喜欢他？”

严苍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闻着有点酸啊。”

吴裴撇嘴：“你那会不是为了他才选的文科？就为了继续待在他带的班里。”

严苍不置可否：“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不过那是高一后期才有的想法，我高一一开始其实就没打算选理科，一方面我没什么兴趣，另一方面也是想和我妈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