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2 / 2）

这番话说的十分难听，却也是事实所呈现的。阴熙一点也没有生气，她用一种看待仆从的眼光蔑视柯意：“没错，我素常不喜欢让的，我喜欢抢来的东西。”她扬了扬唇角，“再者而言，若非我见你好玩，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和资格在良人楼放肆？”

柯意“呸”了一声：“别说的你多磊落似的，十日前旋天楼被人硬闯，天罡阵被尽数破坏，那破阵的刺客闯到我塌前，只差半寸就要了我的命。你敢说，那不是你的好手笔？”

在场之人闻言俱是一惊，要知道旋天楼乃是十二玉楼之首，其结界之坚固可想而知。相传旋天楼建址易守难攻，其天罡阵更是为阵法上上之品，是历代旋天楼楼主励精图治，不断修葺巩固所留下的阵法，因此，旋天楼，还有一个“金汤之城”的称号。可若真如柯意所说，天罡阵被悉数破坏，破阵者没旁的意图，只是单纯为了杀死柯意，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旋天楼是大头，宛丘之中不服者大有人在，就算是有人筹划去破他家的天罡阵，也必定是为了什么天大的利益，否则，这场买卖，也忒不划算了。天罡阵难闯是一回事，闯不过去必定会折了得力干将的性命，要是闯的过去，日后被柯振擎找到了蛛丝马迹，那可就有的忙活了。

因此，凡是有脑子有心计的，都不会做这么冒险的打算。这么想杀柯意，又有足够的动机和实力的......柯意怀疑阴熙也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江衡仔细想了想，之前柯老脸色臭的不行，怕不仅仅是因为自家女儿的事，也有这同天罡阵被毁一事的成分。十日前，那应该是他初来华灯城那日。

在众人的质疑眼光里，阴熙沉下脸，显然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你若铁定是我所为，何不叫你爹当面拿了我，反正如今在这宛丘，左右是你爹在当王，一个无品阶的民女，借着柯振擎的名头，也敢在一楼之主面前叫嚣。”

这话说的委实大胆了些，在十二玉楼的贵胄眼里，西王母只是隐退，还没死呢，有哪儿有柯振擎当王这一说法。虽说柯振擎的确是权势滔天，可西王母的狠辣和雷霆手段也不是说着玩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被挑到台面上讲，就难免有些让人不舒服。更何况，今夜这芙蓉阁里，还有一位夺命的煞星。

柯意虽莽撞，轻重大小还是知道的，她猩红了眼，怒道：“你闭嘴，别在这儿泼我爹的脏水。呵，一楼之主？你算哪门子的一楼之主，家生子出身的卑贱女婢，靠着什么有今天的名头和风光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诏幸男宠，极尽无耻之事，你这样的人，还好意思把自己当做一楼之主？恬不知耻！”

这边话音刚落，柯意便以赤霄剑为盾，猛地震开周围的人，项凡晟没有回过神，柯意便掠到阴熙面前，结结实实的给了阴熙一个非常之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来的可真是惊煞在场看戏的众人，原本只想见两个女子掐架拌嘴皮子，却万万没有料到，这柯意竟然敢动手。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打完，柯意才被涌上来的侍卫压住，项凡晟也被这巴掌从魇中惊醒，恰好目睹了这惊天动地的打耳光过程。他飞快的拨开众人，心疼的扣住阴熙的肩膀，看着她脸上的指印，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他咬牙，腰间的灵霄剑似乎感知到什么，一阵嗡嗡作响。

柯意解了气，却仍觉得身心肺腑都被怒火烧了个对穿，她挣扎着看着一脸怒容的项凡晟，再也不想落泪，只是仰着头，做出她最倨傲的神色：“怎么，你还想为了这个人对我动手？你项凡晟有今天，都是我旋天楼给的，如果不是旋天楼，你又算什么？”

项凡晟青筋爆了出来，他厌恶的看了柯意一眼，拔出灵霄剑，柯意冷笑，却不料他拔剑对准自己的胳膊，硬生生的将腕上的小蝴蝶疤剜了下来。腕部经脉多，他不慎触及动脉，虽是剜下了疤，却落得鲜血淋漓。柯意眼睁睁的瞧着他决绝至此，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尽数剜了下来，看着项凡晟流血，她痛得连呼吸都力竭。

项凡晟忍住痉挛，将带着血的灵霄剑扔到柯意面前，冷声道：“我不敢高攀你，也从未想过。今日之后，你我再见，就是陌路，你好自为之。”

柯意看着灵霄剑，很茫然的看着，就像是想要把这柄剑都看穿。赤霄和灵霄，是双生剑，从来都没有陌路的说法。

柯意并不是傻瓜，但凡项凡晟真的对她一丝情义也无，她断断不会纠缠至此。方才，阴熙又对他施了术法，在此之前，她明明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动容。柯意不知道为什么阴熙非得看上项凡晟，偏偏阴熙就是有她无可奈何的蛊惑术法，她不想放弃项凡晟。因为她知道，项凡晟喜欢自己，态度会骗人，眼睛却不会。

她是真的喜欢项凡晟，这个她喜欢的项凡晟，如今却要跟她说陌路了......

柯意捡起灵霄，眼泪滴落在剑刃上。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败了，连旋天楼的脸都丢尽了。柯意知道这是柯老给她的任性一次的机会，全世界待自己最好的阿爹......可惜她还是还是不争气。

柯意忍住眼泪，将灵霄剑递到颈上，重重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