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2 / 2)
进了宴席,长戈便回到了自己席位,江衡依旧跟着呼延,自从进了芙蓉阁,呼延就话少的可怜,再加上众人对呼延避之不及,除了自己,倒真的没人跟呼延走在一起。
落了座,方知这芙蓉阁是曲水流觞式的雅趣建址,水榭长廊排布在河川之上,长廊上依次列座,中间镂空供花灯流过,宾客就坐在窄窄的镂空处两侧。
而芙蓉阁最中心的水榭上建了一个很大的的莲花平台,听闻材料用的是东海鲛绡,平常人一脚踩下去就会把整个台子踩塌,唯有阴熙能在上面行走。届时月色轻洒,美人轻歌曼舞,姑射仙子唱出一首只填了一半词的《月弦调》,能和出这半词者,能得阴熙青睐,穷困潦倒者可平步青云,富家贵胄者可得一夜风流快活。
这是阴熙继任楼主以来,设立群英宴历来的规矩。其实表面上看着是一场风流韵事,实则不然。这些年能过半词歌者寥寥无几,少数那么几个还是殷熙见其才色勉强通过的,所以说,真正能应出半词歌的还未出现。
而那些往年通过群英宴的人,或多或少都成了阴熙的裙下客,阴熙以色圈住这些人,让他们为良人楼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脏事。
江衡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一件很稀奇的事。雷无量和三和怎么不见了?按理说,以雷无量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和爱看戏的心态,方才芙蓉阁前那场大戏怎么能少得了这位老祖宗。难不成这两个人没来?也不应该啊,这么热闹的宴会,三和肯定吵着要来参观。
正当江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位迟到的宾客入席了。江衡乍一眼一看,以为自己脑子进了水,他又仔细确认一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看错。江衡转头看向呼延,对方的眼里显然也有惊异之色,呼延脸色很冷:“她果然会赴宴。”
段青一身布衣,仍是利落的束着头发,露出利落的脸部曲线,她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侍卫或是仆从,因长得普通,看上去倒真的会让人恍惚是洒扫的仆役。
江衡看着段青从席间走过,寻了一个很靠后的角落坐下了,丝毫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江衡惊呆了:“你说,她是不是失忆了?你这么紧赶着要追杀她,她还敢光明正大的来这儿听曲子?”
呼延俯身,对江衡道:“我查得段青有一个万年不变的习俗,凡是重大宴席,她向来不会缺席,现在看来,这句话不是谣传。”
江衡点头:“那你今夜可要捉她?拿回印玺”呼延很罕见的皱眉犹豫了片刻:“她受了非常重的伤,在这宛丘里,除了我们,还有谁想要捉拿她?音梵此刻寄身在她的体内,还未完全吞噬她的意志,这场群英宴,对她并无任何益处。”
江衡很快就听明白了,段青这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呼延迷惑了,若是音梵,绝不会做这么没有益处的举动,所以这是段青本人的做法,难不成段青和音梵还有什么分歧?今夜芙蓉阁实在是太过混乱了,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聚在一起算计。
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境地,实在不好妄动。现在呼延面对的是西王母的阴谋,他面对的是即墨在暗处的算计,阴熙和柯振擎不知因为什么而纠缠不休......还有许多江衡不知道的事情,纠缠在一起,看似不相关的人可能还会有交叉之处,实在是寸步难行,也只得这么静观其变下去了。
江衡向来心大,刀架在脖子上还能笑嘻嘻,这种情景他也没有那么太过紧张,一抬眼,就能瞧见呼延一脸不开心的表情。江衡弯腰屈腿盘坐,给自己剥荔枝,从这个角度斜看呼延,总觉得他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明明很清冷的一个人,被他看成这幅尊容,江衡抿住嘴,忍住笑。
呼延很敏锐的捕捉到江衡的小表情,他皱了皱眉,道:“你做什么?”
江衡忍住笑意,随口道:“没什么,我觉得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生起气来也挺好看。”江衡想表达的是羡慕呼延修了这么一张顶好看的人皮,倒是没旁的意思。
呼延愣了愣,瞬间没了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悄没声息的松开了紧紧皱着的眉,等再去看江衡时,他已经自顾自的喝起酒来了。
呼延伸出手,洁净修长的手指触到酒樽,透明的酒水里映出他的脸,没有笑容的一张脸。他下意识的想起江衡的话,鬼使神差的扬起了嘴角,酒水中的小人也笑了起来,呼延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放开酒樽。
不知为何,他十分心虚的看了一眼江衡,却正好触到对方忍住笑意的目光,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衡忍不住了,将一个剥好的荔枝放到呼延面前的金盏上,笑的十分愉悦:“笑还要偷着笑,大大方方多好,你就该多笑笑。”
呼延脸色一梗,说不出话来,可是在江衡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右耳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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