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二）（2 / 2）

江衡十分担忧雷无量：“这么八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雷无量“哟嚯”一声，还就真的跟江衡这句话杠上了。

江衡起身，欲往呼延那边的方向走，雷无量破锣一样的声音突然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你男人！你男人！就你最男人！你去找男人吧！！！”

江衡觉得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都被雷无量这一声喊得丢个精光，他硬着头皮，卡在宾客中间来去不得。呼延坐在拥挤处的空旷场所，中间空出的一条道，就像是专门铺到呼延面前的。

而我们的白煞大人，就默默的坐在空道的尽头，垂着眼睛，看不出喜怒表情。江衡颇为尴尬的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呼延身边，快速坐下来。

这可是柯意的大喜日子，没道理抢了别人的风头，更何况，还是这种能丢脸丢到瑶池里的风头。呼延微微低下头，很温顺的模样，他静静的睨着江衡，声线很低：“怎么到这边来了？”

江衡看着呼延脸上冷霜融化不少，才知道他心情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想也不想的随口道：“我坐过来陪你啊，怎么，没抛下你一个人孤魂野鬼的还不满意啊。”

呼延原本似笑非笑的眸子突然一愣，一时间滞住了，江衡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鬼话，他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呃，就是，不是、反正就是......”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真是出鬼了，他娘的，自己好端端的位子不坐，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呼延没说话，半晌，他洁净的手指递过来一只剥的很干净的喜橘，江衡左眼皮抽搐式的跳了跳，不自然的接过橘子。呼延轻声道：“我自是满意。”

江衡猛地被滑进喉咙的橘子呛住了，呼延静静的看着他，只是几秒钟，就移开了眼睛，江衡没有看见呼延的表情。他的眉眼里都是笑意，温柔的像是能融化这世间所有的寒冰，就像是在料峭寒风里，最酷烈的冰雪中，生出一株夺目又耀眼的花。

一声清脆响亮的铜锣响声正式迎来这场喜宴，三弦、琵琶以及扬琴声余音绕梁，间接穿插的笛声悠悠扬扬，十分喜庆。柯振擎一身福字锦袍，挺直脊背站在高堂上，等着自己的女儿进入正厅，江衡觉得，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真正正见过柯振擎笑的，只是笑里还蓄着泪花。

乐声越来越热闹，一团火红色焰火款款走了进来，新人都是大红的衣裳。江衡一时间看入了迷，原来人间那些凡人结亲的时候，穿的是这么烈的正红色。新娘戴着凤冠，脸上遮着红盖头，盖头下面坠着细小的圆润珠子。柯意手臂上缠着“定手银”，一双红缎绣花鞋在红袍子下若隐若现。

项凡晟本生的英武，这一身红更衬得他移不开眼。只是这新郎官总是有些失神，看上去是笑着的，但没有人知道还有几分魂魄在这幅躯壳里。

“天地交泰，保合太元，人间二美，星会桥边。夫妇团圆，合卺大吉，齐拜祖先，华堂吉庆，美语喧然，天配良缘，互敬互爱，合好百年。吾祖在上，谅亦欢焉。伏希吾祖，祜启后贤，百世其昌，瓜瓞绵绵。” 喜婆的唱词渐渐在乐声里被冲淡。

这样盛大的喜宴和乐声，即使被有意的压制，也终究能被其他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