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慢（1 / 2）

行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从干净的被窝里面爬出来，一个咕噜滚到木地板上，睁开眼睛躺了会。

这个房间有一股味道，杀城夏天独特的霉尘气，空气里面湿湿的，他抽了抽鼻子，看床边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摞方便面盒子。

行杰打开木门，在水池里用清水冲了把脸，这个地方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也没有大镜子，每天早上洗脸的时间从几年前的一个小时变成了五分钟，但在这五分钟他还是要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过这种**的日子？

他拖着他的大虾子拖鞋，下楼去买新的泡面，去小卖部买泡面其实是很方便的，穿着拖鞋踢踏踢踏下楼，然后把钱放在柜台上，搬起一盒子泡面就走。

副食店老板正和三个和他一样光着膀子的中年政治家一边议论国事一边搓麻将，上一次来买泡面的时候行杰听见他们在讨论韩国领导人，这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在讨论美国总统。

虽然他们可能不知道美国到底在哪个方向，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用一波盖过一波的声音争执，到底会不会引发中美战争。

老板是个政治家兼企业家，一边能在严肃的政治会议中侃侃而谈，一边手中数着行杰放在柜子里的票子少了没有。

“多了。”

“什么？一搜航空母舰还多了？”

“我说票子多了。”

“你以为造航空母舰跟造你家这破房子一样吗？票子多点怎么了。”

“别瞎掰扯，刚刚人小伙子多放了一百在这。我可得给别人送过去，我们生意人讲的就是信用，这黑钱要不得。”

“你还生意人，讲信用，讲的人模人样，前几天搓麻将出老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黑钱……”最胖的政治家喷着口水批判老板，惹得身边的人一阵笑，互相骂了一通，老板还是拿着钱往楼上走。

旧小区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小且破，每家屋子都不一样，破的各有特色，老板就记得，刚刚那小伙家住在贴满扬子晚报的那堵墙，墙特别破的那间小屋子。

“这小伙子搬来也有个两三年了，怎么也不和大伙熟络熟络，成天往楼上搬方便面……”他一边上楼一边念叨，余光瞥见楼上有个穿着撞色运动服的少年正倚靠在楼梯扶手上喘气。

那人挺直着腰板，头发用发油往后梳的很顺，一对浓密的眉毛往上扬，他看这人手上一个表脖子上一个链子的，脸上还要挂个黑色的大墨镜，像汉奸，他一边打量一边这样想。

惦念着那边没开完的政治大会，生意家大步往上走，没曾想那少年一把抓住自己。

少年把墨镜缓缓地移下来，露出一双狡黠的双眼，少年左眉上有一颗痣，这个小娃娃生得精致的很，他周遭散发出的气息，都跟这个小区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神经病吗？”他这么想。

大热天的搁这戴副墨镜，还戴个口罩，把头发梳的那么油。

“大爷，我找行杰，你有没有认识一个叫行杰的。”

“行杰？不认识。”

大爷，喊谁大爷呢？四五十岁正值壮年，怎么能喊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