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悟·其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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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日卧云带着聘礼前来的时候,伏清虽还有些余醉未消,可听到其来意,脸拉的比听到我要跟他双修时还长,已是怒极。
可他念及礼数,强忍着怒气坐在那听卧云口若悬河,我站在一旁看好戏,只听见伏清的手已将手下扶手捏的咯吱作响。
直到卧云展开昨日那幅画:“清英,这就是我方才说的第一千张画作,也是我平生最为得意之作,我为之命名为‘醉酒佳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想着要糟。果不其然,伏清看见那画中内容时,面上已是半分表情也无,凤目凝霜,手下扶手早已被他捏成了粉,冷冷道:“卧云真君倒是画功了得,不知其余九百张,现在何处?”
卧云欣喜,转头将醉酒佳人图交给了我暂管,而后取下画筒,往前几步,殷勤奉上:“都在此处了。”
伏清接过,却是一眼都未看,那画筒到他手上,下场形同刚才的扶手,遭风一吹,都成末了。
“我最恨别人将我看作女人。卧云真君,请、回。”
六年心血付诸东流,卧云脸色霎时惨白,一阵气结:“你——”
伏清递了个眼神给我:“送客。”
我心领神会,知道自己这是又要扮演恶人角色了,只能上前几步,做了个手势:“卧云真君,要不……我送你吧。”
卧云看了看伏清,又看了看我,半晌扯出个笑,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故作潇洒道:“既然是我送出的心意,那如何处置,全凭清英你的意愿。既然你不愿与我相好,我也不会强迫于你,这便告辞!”
他说得潇洒,走的也潇——好吧,其实并不潇洒。地上平坦一片,我却看见他差点绊倒在地。只是我这次并不想笑,相反地,倒有些伤怀。
一半是为卧云,一半是为我自己。
伏清会这么做,其实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仙庭中恋慕伏清的不在少数,只是大多人碍于他只可远观的冷清性子,从没有逾越过雷池半步。我和卧云,是其中为数极少地愿意在众仙面前表露心迹的人。
虽然卧云总是单方面与我宣战,可我倒是对他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情感。
我看着手里的画愣了会神,忽地一跳脚,出门追着卧云的步伐跟了上去:“卧云真君!稍等片刻!”
卧云停下脚步,似是自嘲:“怎么?你要来看我笑话?”
我见他误解了我的意思,忙道:“不不不,我是想说,你忘记了这张醉酒佳人图。”
“……原来还留下一张。”
“这不是你平生得意之作吗?既然还留着,那便带走吧。你也知清英真君的性子,今日之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
“今日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落得一个需要你来安慰的下场。”
卧云回身,却没接过那张画,而是摇了摇头:“其实我说错了。十年前那场千秋宴,我为崔嵬君呈上的那副‘人月圆’,才是我平生最为得意之作。”
“哈哈,众仙只道此画人月双圆,有红鸾天喜之象,却不知其中月非满月、人非良人……实在可笑,偌大个琳琅天阙,竟唯有清英一个懂我画中深意。”
“久旱逢甘露,阆风逢知音。我视清英为我寻觅苦久的知音,便觉得我与他合该佳偶天成,可原来他也不是。既不是,便没有执着的必要了。”
他淡淡扫了一眼画卷,推给了我:“你先前不是想要这幅画吗?看来它与你有缘,弃之可惜,你就留着吧。”
“你要去哪?”我见他要离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仙庭无我知
音,可六界广阔,我并非要局限于仙界一处。少箨,此地一别,有缘再会。”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眼:“保重。”
我应了声,呆在原地,目送他身影消失于云海之间,若有所思地站了会,才又转头回了阆风宫。
伏清还坐在原位,那坐椅上的扶手不知何时又长了回来,他看到我,开口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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