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奶奶（2 / 2）

“你这丫头越发偷懒了，调理婢女都要我帮忙。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指点的。”

悠心笑而不语，她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个三姑奶奶是公子的姑姑，连公子尚且都要客客气气的，她哪敢真让她调理婢女啊。

“药可换好了？”悠心这么一提，曹公子才想起了兰兮。

悠心点点头，不住唏嘘：“公子不知，那小丫头小小的身板上，全是伤疤，有的深可见骨。难为那孩子竟然一声不吭，真是可怜。”

“果然很重？”曹公子有些意外。表妹一向心善，别人流两滴血她就心疼的掉两缸泪，兰兮并没有喊过疼，他也并不在意，没想到竟然真的伤势不轻。突然有点后悔让她跟着胖妞去受折腾，这丫头确实傻了点，但是毕竟只是个孩子，也可怜见的，“你去库房，给她再多拿一床厚实的锦被吧。”

吃过午饭，悠心叫连翘去侍候三姑奶奶，兰兮跟着小雪去学堂上课。

书院在二院的东侧，一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夫子在上面端坐着，里面还有七八个少年，年龄都在十一二到十七八的样子。

一见小雪带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进来，纷纷窃窃私语：“快看，来了一个小丫头。”

“长得还挺好看的，她是谁呀？”

……

夫子轻咳一声，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看到轻轻走来，兴奋的脸都红了的兰兮，皱了皱眉：“女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不怪老先生不悦，庄子里三个小丫头，连翘，小雪和胖妞，学问都是一塌糊涂。

小雪第一天过来，主动献殷勤，一不小心就弄快了他用了多年的砚台，小雪浪费了无数张纸，那字写得至今只有她自己认识，而胖妞，至今认不对自己名字。老夫子被他们气的七窍生烟，胡子都白了一半。

这要是男孩，还不天天被他用戒尺打三次，可是偏偏都是女孩字，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好不容易胖妞那笨丫头不用来了，谁知道又来了一个更小的。只是毕竟是公子送来的，也不好把人赶走，指了指连翘旁边的空位：“你坐那里吧。”

兰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多谢夫子。”

夫子轻轻嗯了一声，还算知礼。

落座后，兰兮将笔墨纸砚摆好，她初次上课，夫子尚没有给她准备书，小雪将自己的书打开，往中间推了推，用砚台压住了书页的一角。

是庄子的《逍遥游》，书倒没什么，这个被小雪用来压书的砚台，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雪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砚台出身，拿到她面前，笑道：“这是去年小姐来庄子的时候送我的，漂亮吧。”说着还往里轻轻舀了一勺清水，加入墨汁，简单的磨了两下，“小姐见我字写的不好，特意送我这个砚台，还别说，这个砚台磨出来的磨就是好。”语气里是掩饰不在的得意。

兰兮眼巴巴的看着：“我可以试试吗？” 这个砚台，质地，花纹，都很熟悉，让她忍不住想摸一摸。

小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她。这些人虽然得主子恩典能够识文断字，却没一个真正识货的，根本不懂得欣赏。得到了好的东西却没人共赏，总会少很多成就感，难得兰兮喜欢，让她瞧瞧倒也无妨，只是不住的叮嘱：“你小心点，不可太用力。只能加清水，不能….”

兰兮一一记下，伸出纤细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手握墨锭，轻轻的画着圈，仿佛又回到了洛阳城……

老夫子见这个新来的女学生不认真听讲，一直玩砚台，扫了她一眼，不满的旁敲侧击道：“一寸光阴一寸金，既然来读书，莫要白白虚度光阴。”

众人点头称是，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读书，朗朗的读书时此起彼伏。只有兰兮依然在盯着笔墨纸砚出神，思绪已经飞到了洛阳。

不知过了多久，小雪捅了捅她，低声道：“兰兮，兰兮，夫子在叫你。”

兰兮蓦的回过神来，一抬头，夫子正站在眼前，一脸严肃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