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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淮京小生,清晨笙声(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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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三的脸通红,似乎有白烟从脸上冒出来。

看了一眼戾气怨气蹭蹭往外冒的小院,刘小三使劲地咽了一口发苦的口水,努力把那血人的形象从脑子里抛出,迈出脚步朝小院内走去。

一走进去,便从敞开的房门中看到屋里坐着的一个人。

那是个少年,一头长长的头发,被扎成了一个马尾,刘海盖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容貌。他一身紫黑色的骑装长衫,用护臂和护手束起袖子。他就坐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柄六尺长的玄铁判官笔。判官笔本是暗器,此处却被他用成了一柄重兵器。越是靠近他,戾气就越重,待走到他面前,戾气好像都凝成了实质。

地上有还未干涸的血,甚至还有内脏碎末之类的东西,溅得到处都是,看起来不像是考场,倒像是刑场。当然,这也确实可以说成一个刑场。

少年抬起头,透过刘海看了一眼刘小三手里的“鬼画符”,后道:“恭喜你通过了前两场考试。但是,最后一场考试,你不会通过的。你要接下我六成力的一击,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之前过试的只有彦语他们几个,我感应了一下你的修为,嗯……你好像连修行都没有,你若是执意要考的话,我估计你连像之前那个人一样走出去都做不到。”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认真,他应该只是承述事实。

刘小三用力地抹了一下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正准备颤巍巍地回答说我不考了,那少年突然开口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要考了。小心!”

等等,什么情况,喂喂,不带这样的!

少年话音未落,手里的黝黑判官笔像是活的一样脱离他的手悬浮而起,表面光芒大盛,白色的两原气如同是滚烫热汤冒出的袅袅白雾一样浓郁。不过一眨眼,那判官笔就在那少年挥手间,带着万钧之势直冲向刘小三。

刘小三浑身寒毛竖起,牙齿颤得咔咔作响,脸色青白得像是个还没熟的青苹果。他心中叫苦连天,但是却说不出口,那少年考官从头到尾就没给他说话的时间,如海潮般的杀气和两原气更是牢牢锁定他,让他梗在喉咙里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看着那离弦之箭一样,却带着无与伦比威力的判官笔就要将他穿一个窟窿,刘小三绝望得闭上眼睛。

玄铁的判官笔在距离刘小三的眼睛只有一寸距离蓦地停下,利刃与空气摩擦出刺耳的尖啸。

那黑漆漆的判官笔就像是被掐住鱼鳃的鲤鱼,那任那判官笔如何挣扎扭动,却不得再进一根发丝的距离。

刘小三都快要吓尿了,极其想要就此晕过去,但怎么也晕不过去。

一个年轻的女音穿到他耳朵里,绝对不清脆,甚至有点沙哑,却偏偏有一种天边雁鸣的飘渺感,在刘小三听来就好似天籁之音。

那刚刚进门的少女直接爆了粗口:“我靠,舒墨烨,你是想死吗,居然袭击上司?”

呃,她铁定不是一个优雅的人。

刘小三打着颤回过头,只见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女站在门口的位置。她留着一个中分的斜刘海,头发高高扎起一个马尾,用一根白珊瑚珠穗的发绳绑起来,耳上戴着一副银四角亭流苏耳坠。她一身石青色的立领一字扣骑装,衣摆处绣着银丝海浪纹,走动间,衣衫下摆就在膝盖处起伏。腰间三道嵌珐琅彩的白银锁链与衣摆一起起伏,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她十指根部上绕着根介于线与绳之间的银丝,可能是因为粗了一些,不需要打结便可以固定住。

她左侧腰间用细铁链挂着一柄长刀,青白的鲛皮为剑鞘,镂空的剑鞘空隙间露出了碧绿的长刀,长刀上雕刻着海浪纹路。袖子卷到肘关节附近,露出白皙的小臂,长刀刀柄在她手肘处摇晃。刀柄上纹路古旧繁复,且刀柄较长,以便于双手持握。即使不出鞘,也可看出此刀是一柄价值连城的珍宝。刀鞘的镂空处露出了长刀的刀铭——“碧树”。

右侧腰间挂着一只浮雕着双鹤朝阳的鸽蛋大小的南洋珍珠挂佩,底下挂着白色的流苏。

再看她的脸,极是眉清目秀、隽逸出尘。澄澈的眼睛泛着水光,好像一对名贵的猫眼石,眼角有些嫣红和泛黑,应该是天生的,但看起来就好像描了妆,这让她的眼睛观感更加清明澄澈且清艳不染尘烟。睫毛长但不浓密,黑却不翘,偏偏两三根一撮,凑得刚刚好。她的脸色有种大病新愈的苍白,偏生的她唇和眼角都是刺目的红。脸上镶嵌的鼻梁和嘴唇不高不低,眉型平直,没有那种飞入发鬓的错觉。视线下移,只见她的颈子上也绕着一根与她小指上如出一辙的银丝,只不过这根银丝上看起来好像稍微粗了一些。

孤寂而不清寒。

刘小三发现,自从他走进西厂里,除去考生,其他人都是俊男美女一类的。好吧,那个一头乱毛的考官不算,刘小三直到现在都没有看清过那考官的脸。

不过当他看到那少女手里的东西时,忍不住觉得那少女的形象有些崩塌。

那少女手里拿着一只碗,碗里盛着豆腐馅的锅贴,每一个锅贴上都抹着一层厚厚的肉末辣椒酱。她并不单是端着,她手中一双竹筷,正不停地把锅贴往嘴里送,啃得满嘴是油。豆腐锅贴和肉末辣椒酱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刘小三不由自主地吸吸鼻子。

在少女路过刘小三面前时,刘小三在锅贴的香味中闻到了另一种香味。

那是飞雪的腊月中,墙角数枝傲雪欺霜的黄梅散发出的那种清冷、微甜,而又孤高至极的淡然冷香。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刘小三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一行他听村里的秀才老爷,曾摇头晃脑念过的诗。

那少女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名为“傲骨嶙嶙”的物件。明是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人觉得,哪怕是身被三尺厚雪,也不会将她那纤细的脊梁骨弯下一点。

那名为舒墨烨的考官早已招招手,收回了自己的判官笔。

他拨开刘海,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漆黑的眸子盯着那少女看了半晌,才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说道:“晓笙,你别吃这么多辣的,会长痘。你再长痘,痘都要叠成云片糕了”

少女像只炸毛的猫,她嘴角微张,露出尖细而长的虎牙,道:“说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管我叫督主!”

刘小三被少女这一声怒吼吼得差点脚一软趴在地上。

督主?

西厂督主姓迟名愉,表字晓笙。

晓笙,清晨的芦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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