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淡看浮云，长涨长消（3）（2 / 2）

煌宗元不能直接出来，就间接出来，他用了还魂诀借用了扫地老黄头的壳子，一个月三十一天的大月他就可以出来跑跑玩玩了。这听起来不太厚道，但事实上老黄头早已去世，而现在还可以多活几年，老黄头自然愿意。也有弊端，煌宗元的道行不能带出来，不过也没用，他之前作为一个边缘化弟子的道行本就可以忽略不计。无奈的我和青霞轩源的众前辈于是做了一大堆的符啊阵法啊法器之类的给他防身。

我也是青霞轩源门人，还是现任掌门人，至于为何我姓迟不姓闻这个问题，我暂且不想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就先跳过了。

煌宗元冲过来，和我互相称呼外号地打了一通招呼。

煌宗元叫我小鱼，个中原因很让人委屈伤心。青霞轩源的前辈们很喜欢养鱼，更用鱼来比喻我，诸如“小鱼你看你都胖成河豚了”，不仅养，还让我被传染上了养鱼这个爱好。

我：“…………”

煌宗元和我骂了半天街，这才想起来和我说正事，他怒气冲冲地对我道：“师父师叔们让我转告你，清明节滚回去给他们上一柱香，记住了！”说完，尥着蹶子走了。

我：“哦。”哦完继续喂鱼。

清明节回……家啊。

好像也不是一件难事。

我一喂鱼就喂了一整天，连饭都只是去草草扒了几口，没见到诸位执事和邝辰殊抢饭的情景。不过回来听易晓说，邝辰殊虽吃得斯文，却是丝毫不手下留情，把众执事气成了一捆火把。

临近就寝的时候，我们几个女生结伴去了浴堂。

浴堂顾名思义就是洗澡堂，可是澡堂听起来太过于粗俗，就改成了浴堂。浴堂里有温泉，是给羽芙引底下泉水的时候顺便建造的。整个西厂浴堂一共五个，羽芙一人占一个，众杂役两个，剩下的两个就是我们的了。

浴堂分男女，进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女的会被嚎变态，男的会打成猪头。

那浴堂的雕花木床上糊的织锦白缎，里头是罗帐九重，熏香袅袅，屋内摆放着樟木矮榻和小桌，中间是一一口三丈来宽的大理石水池，池上水汽氤氲，池里撒入花瓣香料，再是热气一蒸，满屋子的香味。我不知道这花瓣是谁撒的，审美有问题是不是，好好的一池香汤变成了西红柿鸡蛋汤。

我手里握着一卷书，侧靠在矮榻上，神色有些厌厌的。

门吱呀一声，我们几个一愣，而后就是唰唰的抽法器的声音，要是个男的，那男的不变成肉酱，也得满头包！看到来人后，我们又集体松了一口气，是鹿鸣音兰，不是臭男人。

“是我。”鹿鸣音兰进来后没有立刻将门关上，将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挤进来一黑一白两团活物。

我：“…………”

黎诗予眼角抽搐，道：“音兰，你怎么把炭球和米饭给放进来了？”

炭球和米饭是西厂执事养的宠物。炭球是一只通体毛发如银的猫，彦语养的；米饭是一只黑毛天天打结的松狮犬，周亦玟养的。反正这些活物在西厂里到处跑，关于主人的问题，就不是很在意了。

也不知彦语和周亦玟什么毛病，非要心有灵犀地给一只白猫起名叫炭球，给一只黑狗起名叫米饭，也是绝了。

还好，最绝的是黎诗予和絮缨芸，她们也是一人养猫一人养狗，她们商量好了似的，黎诗予给她养的狸花猫起名狗狗，絮缨芸给她养的西域卷毛狗起名叫猫猫。所以经常性的，想喊猫的时候，狗就吐着舌头，流着哈喇子扑过来了。

搞得我们不敢随便喊猫狗的名字，而且，天地良心，西厂都要变成花鸟市场了！

音兰回答道：“我给米饭梳梳毛，周亦玟那个懒人，他都想不起来给米饭梳毛，再不梳，它的毛就变成毛线团了。”

黎诗予没接话，看来是不想再和她说话了，转头专心致志地擦滴水的头发。

倒是我接过话头，挤眉弄眼地问音兰，道：“宝贝儿，你还好吧？”

鹿鸣音兰“我好着呢！”

我：“…………”

哦，你说你好就好吧，我也没法说什么不是？

音兰掰了一块荷花酥，把里面的肉馅拿出来喂炭球。她一边顺着炭球的白毛，一边往我这边探头探脑地问道：“晓笙，看什么呢？”

我答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千古书》。《千古书》青霞轩琅嬛阁里书，记载了青霞轩灭门前出现过的绝大多数的物华天宝、天地奇物。”说着，我举起书，露出了封皮。

絮缨芸奇怪地问我：“你有事没事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看着书道：“我总是感觉最近要发生点事情。”

黎诗予本来在一心一意地擦头发，听了我的话，脸色大变，她把毛巾一甩，怒道：“给我闭嘴，乌鸦嘴！”

我：“…………”

我是西厂公认的乌鸦嘴，我的魂海修为已至炼魂还圣，上能知天意，下能晓地音，我要是说下午下雨，那十有八九会下雨，所以众执事一看我要“预言”，全部都过来捂我的嘴。

我挥挥手，不理她们，她们反而自己凑过来了，黎诗予看看书，皱眉道：“这什么玩意？六道应轮玉，干什么用的。”

“我也不知道。”我回答。说完把书顶到黎诗予眼睛底下给她看，上面只有一段没头没脑的屁话：

六道生灵，应入轮回。

虚空有尽，其渊无穷尽也。

感念起源踏极者，

上造万世情，下启众生恩。

有智必道曰：

六道途，轮回意。

生之终，死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