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中）（1 / 2）

这个黑衣青年乃是魔族的魔君常尧，作为司昊唯一的知心好友，他们两人之间的渊源可谓极深。因为司昊与常尧的友情不仅跨越了身后天族与魔族的界限，更是在众人或怀疑或好奇或吃惊的目光中一直坚定不移地走到了今天。

想当初洪荒尊神以一己之身为司昊挡下猼訑兽的袭击，令司昊放下杀心，也让承渊剑未在司昊的一念之差下成为嗜血的屠刀。

后来司昊便选择了远离六界争端，归隐桃源。不过在此之前，他为了还洪荒尊神因救他而受伤的这个情意，便承了尊神一个差事。

父神开辟天地，以六界共享，虽然各族力量不均衡，但好在彼此独立的同时还可以彼此牵制，可是如今妖族却呈现了萎靡之态，只怕不日就会连着阖族消逝。而洪荒尊神留给司昊的差事，正是护下此时弱小的妖族，待彼时其重新振兴，族内不似今日这般羸弱，拥有与其他各族相抗的能力时，才可放手归隐。

只不过司昊应下这件事没多久，妖族就迎来了魔族发动的战争。

好巧不巧，魔族领战的魔君，便是初登高位的常尧，好巧不巧，常尧临行前，他和司昊二人喝酒时还笑言道，不知今日这杯酒，可会成为他日战场上染红战袍的鲜血。

常尧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魔族大军，而司昊却除了一把承渊剑无它。两人谁也没有先提起手中的剑，只是皆默然立于云端。

常尧忽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司昊时，也像如今这般情形，只是那时的他还不是魔君，只是魔族中灵力低微又不招前任魔君喜欢的无能小辈，而那时拥有父神之力的司昊，他的大名却已是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魔君因为一向看不惯常尧，所以在战事频仍时，找了个借口将常尧放逐到了白淤山，说是放逐，其实就是将常尧逐出魔族。在这个动乱不安尸骸遍地的时代中，若没有一身真本事能够自己打出天下，那么被族中抛弃无疑是死路一条。

被魔君一同放逐的，还有常尧唯一的妹妹常玥。白淤山虽然还算不上是个穷山恶水之地，但此地瘴气却是极重，常尧还能勉强抵抗些时辰，可修为尚浅的常玥此时却已经陷入了昏迷。

常尧看着如今躺在自己的怀中已是奄奄一息的常玥，心下哀恸，常玥是常尧唯一的亲人，可是常尧灵力低微救不了她，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亲人的生命一点点消逝自己却无能为力了吧。

常尧抱起常玥，他想，虽然自己救不了她，但哪怕是死，也要带她离开这里。

走了不多时，常尧便隐隐约约中听见刀光剑影之声，他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只见距离常尧不远处，一个穿白衣的少年正被一群手持兵器的妖族士兵团团围住。

许是因为那个少年看起来太过势单力薄，又许是因为想给自己心中压抑多时的悲愤痛苦找个宣泄的地方，常尧将常玥安顿好，便拾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刀，大吼着向那一群妖族士兵冲去。

或许是常尧的呐喊声气势太足，而手中挥舞着的长刀又没什么章法，妖族士兵皆是愣在原地，谁也没有动手反抗。常尧将手中的长刀向其中一个士兵砍去，却在半空中被生生拦了下来，因为常尧起初用力过猛，现在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拦下他长刀的人，正是那个穿白衣的少年，看似单薄的身形，周身却是极强的凌厉之气，少年皱眉道：“你做什么？”

常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本是想要帮他此时却像做错事一般，只能实话实说，愣愣开口道：“帮你啊。”

无数妖族士兵的刀光剑影中，白衣少年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看着他道：“就凭你？”

不知为何，在常尧的记忆里，司昊为数不多的笑容中，他记的最清楚的莫过于今日这个不屑却又像是对所有东西都不在乎的笑容。

后来，他才得知，那一群妖族的士兵，是司昊特地带来这里，为的是训练他们以便保护妖族幼小的妖君。

而这个后来，乃是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之后。

当日他误打误撞的坏了司昊的事情后，司昊就暂停训练妖族士兵，今日也就算没什么事了。不过因接下来的数日中司昊还要继续训练妖族士兵，所以司昊尚且须得在白淤山待上一阵子，当司昊安排好这些妖族士兵在此处安营扎寨后，恰巧看见了气息微弱的常玥，难得因为闲的无聊发了一回善心，救下了常玥。

但是虽说常玥身体现在已无大碍，可仍旧太过虚弱不适合行路，常尧考虑到这里有司昊所设的结界可以抵挡山中的毒瘴，所以他也就留在了白淤山，准备等常玥恢复好了以后在离开。

入夜时，常尧想到今日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司昊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想要起身去找司昊道歉。

司昊眠于树上，他也一言不发，就这么在树下站着，等到第二日天亮，司昊训练士兵前就悄悄离开，夜晚又是如此，终于在几日后的一个夜里，司昊表情淡漠的站在他的面前，开口道：“这几日，你看我睡觉看上瘾了？”

其实常尧只是觉得司昊既是在休息，那么自己为了对他说句抱歉而吵醒他，这个道歉不仅不真诚说不定被吵醒的司昊还会打他一顿，不如就这么站上几夜，可以替司昊值守又能表明他想要道歉的诚意，也算一举两得，哪曾想到今夜司昊却直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常尧支支吾吾想要开口道歉，谁知张口时却又成了另一番话，常尧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看着差不多的年纪，司昊眉眼中却有他没有的沧桑，司昊冷笑道：“朋友？”

常尧自知司昊不会答应，可即便如此，常尧也依旧明白，这句话看似无心，实则有意，这是他遇见司昊以来最想和他说的话，自然也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常尧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我只有一个妹妹，却从来没有一个真心朋友，我想知道，可以和好朋友说心里话是什么感觉。”又自嘲的笑笑道：“我的确不配成为你的朋友，我只是来跟你说声抱歉的，当日太过鲁莽，误了你的事，是我的错。”常尧自顾自的说完，便默默地转身离开。

“你有什么心里话要和我说？”安静的山林间，司昊的声音显得突兀却又带着温和。

常尧回头望向司昊，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里，司昊就那么站着，淡淡月光下，不似白天那么冷漠与清淡，常尧突然发现，其实司昊和他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是这天地间一个孤单的少年，不过是面对这个弱肉强食的无常六界，司昊选择奋起反击他却是竭力躲藏。

当常尧将自己种种困苦遭遇同司昊细细说完以后，司昊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道：“这你就受不住了？”

一时之间，常尧没反应过来，呆呆问道：“什么？”

司昊弯起嘴角，擦拭着手中的承渊剑道：“若是我，我会选择夺下魔君之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魄的来到白淤山，无能的连自己的亲人都护不住。”

司昊的这一番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常尧的耳畔，魔君之位，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可是，常尧在心里默默反问自己，他又为什么不能成为魔君呢？他想要保护常玥，他想要受人尊敬，他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卑躬屈膝的活着。

那么如此一来，他便需要得到魔君之位。

常尧从回忆中走出来，却没有将手中的剑对向司昊，只是默默转身，对着身后的大军道：“离开。”

虽然军中依旧有许多士兵对这个新任魔君不服，但却无人敢叫板，只能服从命令一同离开，因为他们知道，这位魔君执掌魔族的铁血手腕不是他们可以受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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