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埋下种子的时候(1 / 2)
马概课很无聊。
教授独自在讲台上对着唯物论或是辩证法的理论慷慨激昂,讲台下的学生们则对此表现得意兴阑珊,不少人都埋头手机,任由自己的思绪被这一方小小的屏幕带往不知何处去。
但廖行舟大概是个例外。
当季薰偶尔恋恋不舍地从小说的世界中回神,瞥见的她不是在全神贯注地聆听教授的讲解,就是低头认真地在课本上记录教授补充的内容。虽说这类课的教授在期末临近时刻意提出一堂课来为学生划个重点以应付考试好像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默认定律,不过她这位小青梅自小就认真固执地有些死板,就像小时候两人一起去公园玩,明知道横跨个草坪就能够更快地到达目的地,但她偏偏就要规规矩矩沿着一旁的小道走,结果绕了个大圈子才到。
感慨过后季薰重新低下头,正瞥见屏幕上方弹出了微信的提示横窗,她顺势轻轻地戳了戳廖行舟的胳膊,小声地向她传话,“班长又来了。”
实际上心里在想着的是,“看来在开小差的也不止我一个嘛”。
廖行舟耐心地把笔下的最后一句注释写完,才拿起了搁在一旁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发觉除了班级群中班长的那句通知之外,还多了一条好友的申请信息。她困惑地随着提示打开页面,却在看清对方名字时不自然地僵了片刻。
迟修。
写在申请栏中的这个名字如同一颗石子狠狠砸入她堆在心口的那汪湖泊里,石子敲起涟漪后就悄无声息地沉入水中,待到涟漪散去,湖面看似总会重归沉寂。但实际上那份细小的重量确是压在了那里,缀在心上,叫人根本无从忽略。
此刻的廖行舟莫名有几分心虚,她偷偷地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季薰,确定对方依旧沉浸小说未曾觉察到她的异样后,她回到眼前的手机,拇指飞快又小心地对着屏幕中的“允许”戳了一下。也不止是指尖起了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手机一时没有任何反应,她颤着手指又点了好几次,确认对方的头像出现在自己的对话列表中,附上那句“您已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她才偷偷在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在课堂上开小差的不止班长,就在她通过好友申请后不久,迟修的讯息就到了。
[廖行舟?]
[我是迟修,魔方社的]
[前两天招新的时候社长忘了加你的微信,而你手机号也没绑定。正好我认识你们班长,就从他那里要到了你的微信号,希望你不要介意]
若是平常,这种不和她打个招呼就擅自把她的个人信息给别人的行为只会引起廖行舟的反感和不悦,但如今想到与她进行对话的是那个人,她竟没有产生一丝抵触的情绪,连带心里对班长产生的埋怨都被轻飘飘地一笔勾销。
偏生她这人口舌笨拙,心底再多激动和喜悦过滤到表达部分只剩下木愣愣的一个“嗯”字。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就忐忑地送了出去。
刚发送不久她便有些担心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冷淡,急忙补了一句“有事吗”。
好像更糟糕了。
许久都没看到对方的状态再度变成输入中。廖行舟忐忑不安地抱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她对着手机的时间远远超出了平日她允许自己在课堂上开小差的时间,这难免引起了季薰的注意,“舟舟,你还在看什么呐?”她随意地问了一句。
季薰的声音拉回了廖行舟也即将远去的注意力。她立刻欲盖弥彰地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重新对着课件抄起了笔记,“没什么。”她一边心口不一地给予答复,一边加快了抄写的速度,好像这么做就能令她乱了节奏的心跳重回正轨似的。
直到抄完这一整段文字后,廖行舟突然发觉这段内容她在十分钟之前已经抄过一遍。看着这两段排列工整但内容一模一样的笔记,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一年一度的社团迎新活动,安排在本学期第八周的双休日。
虽说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似乎该是大学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廖行舟并没有这方面的任何规划,若非季薰的提议劝说,她恐怕是不会主动参与类似的活动。
季薰在刚开学的时候递上了加入社团联合会的申请表,紧接着勇猛地一路杀过三轮面试成为干事之一。而在国庆回来后的这三周时间。她一直跟着社团联的学长学姐为这次招新活动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活动得以顺利进行,她以为终于得以空闲,就拉上了廖行舟一道想找个好位置观看由去年的十佳社团为学弟学妹们准备的节目表演。不想第一个街舞社的节目刚刚开始没几分钟,社团联的学姐就找了过来,季薰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就被学姐拽走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在等待季薰回来的时间里,廖行舟只能在场内无所事事地闲晃。
广场区域是最热闹的,去年的十佳社团以及几个历史悠久的老牌社团都分布在此,几乎每个摊位前都挤满了前来咨询或急于加入的学生。路过电影社时廖行舟忍不住想探头过去凑个热闹,不过只多看了几眼就兴致缺缺地退了回来。
与之相比,与广场相连的林荫道两侧排布的社团周边就显得冷清许多,且越是往道路尽头走就越显是乏人问津,连带那些个社团成员在招呼新生时的态度都懒懒散散心不在焉。就譬如廖行舟走过的这桌,桌后坐着三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围着一方屏幕——随意丢在桌上的几个魔方的其中之一恰到好处地成为了屏幕的支架——打游戏,还有一个仰靠在椅背上,用一本摊开的读者杂志盖着脸,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