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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独自苦闷的时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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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

与寻常的家庭相比,廖家的这个夜晚过得相对较为冷清,没有汇聚一堂的亲朋好友,也没有丰美盛大的年夜大餐。在用过简单的晚饭后,廖行舟主动收拾了餐具。她在洗刷碗筷时听见从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春晚的前置节目,喜气洋洋的主持人妙语连珠,一串又一串地蹦出不会重复的吉祥话,总算是为这个沉默寡言的家庭增添了几分春节该有的气氛。

廖行舟从厨房回到客厅,新春特别节目仍在继续。她惯例在沙发的另一角坐下,瞥见电视中的画面变成了由演播厅变为室外采访,慈眉善目的老爷爷笑眯眯地对着镜头,诉说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景。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屏幕看采访对象换了好几人,忽的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一番震动,摸出一看,发现居然是陶乐在魔方社的群聊里发了个红包,配的祝福是最原始的那款“恭喜发财,大吉大利”。廖行舟犹豫了一刻,还是选择轻轻点开。

伴着纸包开启的画面与一阵叮铃当啷的音效,“0.52”这个数字弹入她的视野里。

返回聊天界面后,廖行舟发现解霖熙已经用上一排跪谢的表情包在群聊里刷了屏。于是她也寻了个说谢谢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发送,突见解霖熙又丢出一句话。

[解霖熙:哈哈哈什么鬼!行舟小学妹你也太背了!]

[解霖熙:老陶一共发了五十你是怎么只抢到五毛二的??!!]

之后他还附上了一张抢红包的排名截图。花景景抢到的数字一马当先排在最高处,而她的零点五二则可怜巴巴地落在最后一名的位置。

[花景景:对不起我笑了]

迟修配合地丢了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包。

[陶乐:好像是有点少]

[陶乐:要不我再补发一个吧]

光是隔着网络都能想象得到这位学长推推眼镜对着她憨憨傻笑的样子,这让廖行舟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对着屏幕敲击回复。

“廖行舟,把手机收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声令廖行舟条件反射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缓缓把眼神从挤在手机对话框中的半截句子上移开,投向斜对角侧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父亲。

虽然从廖父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语气中透出的严厉令人难以忽略。即便廖行舟此刻是坐在自己家的客厅,却还是生出了一种过去在课堂上因开小差而被身为教师的父亲不留情面训斥的错觉。

从前还在读中学的时候,曾不止一次遇见自己的同级生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谈论着“廖老师是不是不会笑”、“廖老师为什么从来都不笑”之类的无聊话题。不过对于这样的讨论廖行舟从来听不到个他们商量的结论,因为只要她走到他们附近,对方就会识相地隐去嬉笑的神情,不自然地使对话戛然而止。

谁让她是廖老师的女儿。还是会向作为教导主任的爸爸告密的那一种。

“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看廖行舟只是垂着眼一言不发,廖母忍不住出声为女儿说话,“玩玩手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你看现在哪个年轻人不是整天对着手机的,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家舟舟已经很自律了……”

母亲会帮她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在这个家里母亲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也许更确切的说法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只要涉及的不是成绩及其他的一些原则性问题,母亲仿佛就能无条件地将她的错处全部包容。有时候廖行舟难免会自作多情地幻想,母亲会不会是对她存着几分愧疚,所以才会想用这种无意义的偏袒作为对她的补偿。

可今次不同以往,这种时候母亲的袒护对父亲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现在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她一个对着手机像什么样子!?”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在母亲再度帮腔之前,廖行舟便抢先开了口。她乖顺地、习以为常地向自己的父亲道歉,并顺势将手机静音,重新放入了口袋里——就像母亲所说的,她一向是听话并自律的。

更何况她十分清楚,道歉仅仅是令父亲不再有发怒的理由,并非彻底消磨了他的怒火。

自从廖行舟一个人拎着行李回到家的那天起,就再次陷入了与父亲一同构筑的那个诡异的僵局里。她稍有不慎就会被父亲寻到指责的理由,譬如此刻的手机。

但这终究是个借口。

真正使父亲怒意难消的,是当初她隐瞒着家里偷偷更改了高考志愿这件事。

这个令人不快的插曲看似很快就翻了篇,廖行舟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专注陪着父母一道收看今年的春晚。绚烂华丽的歌舞演出与滑稽逗趣的情景小品轮番上演,穿着大红色唐装的主持人与搭档巧妙配合着报出节目间的串词,间或掺插几句与新年有关的吉祥话。

挂钟上的指针指示时间已到了十点半。一旁的廖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片刻后,他就顾自起身进了书房。这是他常年养成的雷打不动的习惯。

廖行舟听到身后的房间传来房门闭合的轻响。她只敢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面上仍保持着一贯古井无波的模样。她知道母亲在父亲离开之后总是时不时地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可她并不想点破,由着自己假装一无所知地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瞧。

结果是母亲无法继续忍耐,率先打破了沉默,“舟舟,你爸爸……你要体谅他一点,他今年带高三,压力很大的……”

恰好舞台上的相声组合说了个趣味横生的段子,逗得在场观众哈哈大笑,连带着坐在电视前的廖行舟都跟着浅浅地抿起嘴角。“恩,我知道的,没关系。”这么说的同时她看向自己的母亲,捎在嘴角的那抹笑容不知是源自体恤的真情还是顺势而为的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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