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印(2 / 2)
他咬了咬牙,双手捧在一起,掌心一道灵光闪过,他捧着的手中出现了一滩水…
关风与把手里的一捧水往下倒,张显微简单洗了洗手,顺便又抹了把脸。额头上的汗珠被抹掉了。
“…我他妈真的服了你了,卧槽。”关风与简直不想说话。
张显微没作声,把美瞳摘了下来。
他的额头还在冒汗。
真的像火烧一样,他的左眼里,好像有一团火,滚烫滚烫的,他甚至怀疑自己要瞎了。
这团火烧得他眼睛要炸开。
张显微直接坐在了地上,他伸手按着左眼,咬着牙差点儿疼出声来。
“显微,没事儿吧!”看他这样,关风与急了,去扒他的胳膊,“你给我看看!”
张显微放下手,抬起头。
“我去…”看见张显微左眼的那一刻,关风与直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他盯着张显微血红色的左眼,全身竟然控制不住发抖!
“怎么了?”张显微忍着疼,用手按住关风与的肩膀。
“显微你…”关风与话都说不利索了。
汗珠顺着张显微的侧脸落下来,落到地上溅成花,瞬间蒸发掉,竟没有在地面留下一丁点的水痕。
“说话…”张显微不得不眯着眼睛,疼得想咆哮。
“你的…你的左眼里…真的…真…”关风与几乎要失声,“真的…在烧火啊!”
张显微闭了闭眼,忍着:“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前辈!你快来啊!”关风与坐着往后蹭了几步,又吼了一嗓子。
姜潮春本来站在深坑边,正担心姜儿茶,被他这一嗓子吼得差点儿没直接闪下去。
“显微他…他…”关风与语无伦次。
姜潮春看了眼张显微,心下一沉,赶紧跑了过去。
“张显微,抬起眼睛看我。”姜潮春道。
张显微抬起头。
“这…”姜潮春心里大惊!这一瞬间呼吸差点儿被生生逼停了。
张显微的左眼,一片血红。瞳孔中早已倒影不出任何所见之景,只有燃烧的大火,熊熊艳火,火色之盛,犹如烧灼烈血。
赫赤之瞳 魑魅魍魉之诡离,灼烈讹火之栖息,灾难所生之源,可谓不详。
“姜前辈,这…这怎么回事啊!”关风与坐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他完全不敢看张显微的眼睛。
就像是萧瑞杰的龙压一样,不,萧瑞杰的龙压也远远不及。
张显微的这只眼睛,他若是看过去,便会有一种从头而降的毁灭感袭上全身!那是一种能逼得他灰飞烟灭的恐惧!
“毕方讹火…”姜潮春的手发抖,“谈镜是疯了么!”
关风与:“您没办法么?!”
姜潮春看了眼张显微,终是不甘心地摇摇头:“我没办法。”
“啊?!”
张显微痛哼一声,脊背弯下,他单腿立在地上,将左眼抵在了膝盖上。
乖,忍一忍。
这是谈镜说过的。
张显微牛仔外套地后心都被汗水湿透了,他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谈镜…你混账…”
从跳下来开始,谈镜的脚下就泛起了一道明光,这明光像锋利的剑刃,破开了周围的黑暗。
身侧有风,轻轻掀起了他的衣角。
额前的碎发凌乱,遮挡着眼睛。
谈镜翻开手掌,盯着自己掌心里一道一闪而过的火光看了看:“乖…忍一忍…”
他的双脚落地了,那瞬间,明光散去,同时,从脚掌为始,一道寒意顺着双腿蹿了上来。
谈镜的表情很难看:“…对不起,显微。”
他闭上了眼睛。
二十多年前,记忆里张家的那个小孩儿脸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
还没够上他腰那么高。
只是一张小脸儿板得特别严肃,一脸骄傲的小样子,看得谈镜心里欢喜。
跟张老天师下棋的时候,这小东西就站在一边儿看,抿着嘴装深沉,一对儿小墨眉拧着,让人心里可喜极了。
“哎,小孩儿,叫声哥哥。我教你法术好不好。”谈镜犯欠,瞧着那好看的小样子,不逗弄一下心都痒痒。
“不。”小家伙板着脸,严肃拒绝。
“啧,我很厉害的,不信你问你爷爷。”谈镜不乐意了。
“那我也不叫你哥哥。”张显微年纪轻轻,倒是毫无惧色。
“那你想叫什么。叫叔叔?”谈镜乐了,拎起一盏茶喝,“叔叔也行。其实叫太爷爷都可以。”
小张显微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叫媳妇儿。”
谈镜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张老天师特别严厉,当时脸就放下来了:“放肆!灵尊面前,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哎哎,童言无忌…”谈镜觉得好笑,摆了摆手安抚张老天师。
“我五岁了。”张显微一本正经。
谈镜:“……”
见张老天师还想发怒,谈镜赶紧插话:“为什么想叫我媳妇儿?”
他也真是好奇。
张显微义正言辞,胆大包天:“你长得好看。”
张显微:“西湖的鸳鸯精说了,媳妇儿必须找好看的。”
张老天师:“混账!”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谈镜笑得要岔气儿,“但你长大了可能就不觉得我好看了。”
毕竟,他可是男的。小显微也是男的。
张显微摇摇头,小孩子单纯,是什么就是什么:“好看的。”
没错。鸳鸯精说了,就找好看的。他见过的人里,谈镜最好看。
“但是只有好看不行。”张显微万分严肃,“西湖鸳鸯精还说了,要有爱情。”
张老天师差点儿被气死。
谈镜忍着没笑出声来,但嘴角的弧度根本盖不住:“西湖的鸳鸯精说的对。”
小张显微歪着头,眼瞳那纯粹的黑色不经任何混沌的玷染,一眼望进去,好像一头扎进了无边的永夜。
张显微天真不懂:“爱情是什么?我们有爱情么?”
张老天师气得把茶给吐了。
“……”谈镜艰难地抹了一把脸,捂着嘴缓了半天,才道,“这样吧。”
谈镜看着小东西,笑眯眯的,坏心思打趣道:“小孩儿,如果你长大了以后,还是觉得我好看,想叫媳妇儿,那我就跟你有爱情。”
张老天师:“……”
大概气掉了三十年阳寿。
“尊上!”
萧瑞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带着姜儿茶也落下来了。
谈镜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犹如二十年前,他撞进了小孩子纯粹的黑眸。
谈镜转过身,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萧瑞杰和姜儿茶的身影。
显微,你长大了。
谈镜心道。
你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也早不能,把你当成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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