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豪门（2 / 2）

“齐教授喜欢《泰坦尼克号》吗？”朱黎光问：“如果他们都活下来，会怎么样？”齐豇愣住了，一会才笑：“女主的盛大的婚礼同时，穷小子在外面被拦住？”没等朱黎光说话，她又追问：“但穷小子死了，不也是一样的女主的婚礼吗？有什么不同？”

“真爱还在啊。”朱黎光好像她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人死了真爱就在，人活着真爱就得死，他们不能同时出现。”

“为什么？”齐豇问。朱黎光突然觉得她挺可怜，但没有表现出异样，就假装没发现。她回答：“我很喜欢一个很癫狂的哲学家，他提出了一些新的解释，尤其是在分析不同阶级的人之间的感情，比如，泰坦尼克号的主角。我非常赞同他的分析，女主一个落魄的需要通过联姻才能保持身份的人，她想要得到的东西除了地位和财富之外还有感情，她要面对的婚姻里没有那样的感情。男主他只有感情，如果他活下来了，女主得到了感情就要失去地位和财富，但如果他死了，女主什么都可以得到。这时候男主的存在就很可悲了，他不过是为了填补女主的缺憾而存在，发挥了作用就该退下了。”

“这个解读还真挺新奇的。”齐豇脸上看不出来别的，仿佛她就是这么说的。

“现在的豪门小说也是相似的，只不过换成了王子和灰姑娘，动辄一种安排的口气，总用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沉溺在爱情里的女孩子，他们很享受女孩子带有自卑和仰望的对自己的爱慕，在这些女孩子身上他们才能获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受，这也就是为了和王子们家世背景差不多的女配角总是不受王子们喜欢的原因。尤其是现在的男主都是相似的被家族忽视，被家族瞧不起的设定，这样刚好能把这种心理反应的最明显，也只有在平民女主面前男主才能确认自己和她们不一样，确认他们拥有特权。”

齐豇的脸色隐隐不太好了，朱黎光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讲下去。但齐豇什么话也没说，脸上还撑着笑容。朱黎光暗叹，说：“平民女主的作用就是重建落难男主的尊严和信心，他们必须通过平民来确认自己，这才是平民女主存在的意义。豪门小说在这点上很写实，但是之后就属于幻想了，男主翻身后不会止步不前，他们会有更大的野心，而这些刚好是平民女主帮不到的地方。野心和平民女主不可能同时存在，这才是事实。这也是我说那些小说幼稚的原因。”

齐豇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你还说你不是来劝我的。”

朱黎光现在才拿到了自己的热水，喝了一小口才说：“我没打算劝你，劝你的话在十几年前我就对你说了，我已经劝过你了。但是我们都清楚，这不一样。你只能靠自己，再坏的情况也只能由你自己承受。照我看，你现在已经很幸运了。无论是什么原因，你总算有了自由。”

齐豇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摘了太阳镜，眯着眼看海：“自由。地球是圆的，无论走多久总会回到原地的。”感慨完后，说：“我还是想知道你当时和我分手的原因。”

朱黎光说：“你不喜欢我，我当然要分手了。”齐豇带点不甘心：“我很努力的做到了很多事，你不喜欢吗？”朱黎光点头：“我确实喜欢，但是你不喜欢，我当然该分手。我不是索取的人，而在亲密关系里，我也不该成为索取的人，你更不该成为总是付出的人。”

齐豇似乎不认同她的论断，她说：“我不只是总在付出，我收到了回报，我收到的就是你的付出。”朱黎光摇头：“感情不是靠付出换取的，你付出的东西只能换取其他，有感激有注意，但是这些都属于恩情，但感情应该是平等的。等价交换只是商业逻辑，如果你把感情也带进去，那只能南辕北辙了。你应该很清楚。”她说：“真正的爱不需要付出，说起来很没有道理，但是你的养母对你的爱，你用什么换了？还有齐钰对你的爱，你付出了什么？”

齐豇问：“你是说我做错了？”朱黎光给了她十分明确的答案：“是，你错的很离谱。你对我的信任我没有辜负，你告诉我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从来都没变过，就算你的养母那么爱你，你现在坐拥亿万资产，身份地位崇高，但你依然是那个在垃圾桶旁翻垃圾的流浪儿。”

齐豇重新戴上太阳镜，一言不发。

一直到天尽头的晚霞通红，海滨玩耍的人越来越少，海风吹来的水汽带有了冷意，服务人员搬来照明设施和保暖的东西，贴心的在前方点了篝火。刚燃起的深红色的火苗映在齐豇的镜片上，飘忽不定的像幽灵。</p>